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他思考良久做出决定，以为自己的抉择是最正确的，却从来没有考虑到孩子的感受。
他让阿尔弗雷德把那个孩子喊到了书房。
注视着提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脸上是工作了一天的疲惫，被自己叫过来的茫然，以及眼底划过的无措彷徨。
现在想想，布鲁斯在冥冥之中似乎明白了提姆那眼底的好似恐惧的无措究竟是什么。
那孩子以为是自己做了错事，害怕自己的责备。
从很久以前，他就应该了解提姆的性格，那孩子为了别人，过的太过压抑了。
可惜的是，彼时的布鲁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脑子里还是关于达米安的琐事，亲子的出生背景和对许多事的认知叫布鲁斯感到心烦。
所以，他对着那个几乎可以说是百依百顺的少年说：以后由达米安做罗宾吧。
明明非常明显的，不是吗？提姆在自己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向后倾倒，但非常迅速的用拐杖支撑了回来。
当时少年的脸色是惨白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却什么也没有察觉到，还在自顾自说着做出这个决定的打算。
细想一下，他这个举动将提姆置于何地？
一个乖卝巧懂事、不争不抢的孩子，合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他明明知道当年迪克为了这个身份和他闹的有多剧烈，他是怎么会认为提姆从来不说，所以就不在意呢？
那孩子一直以来为了这个身份付出了多少努力，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他却像是忘了这一切，说出了一些既残酷又独卝裁的话语。
一个人，没有商量余地的决定好了一切，没有考虑孩子的感受，他果然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提姆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他没有争论，或许他认为自己这个没有权卝利。
而布鲁斯，他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他还一度以为，自己做出了最佳选择……
时间下午5点半，地点哥谭，提姆“曾经”的卧室外。
接到杰森用通讯紧急传达过来的通知时，布鲁斯已经在书房里发了一阵呆了。
他在思考着曾经的一切，自己与儿子们的关系，后悔每一次的抉择。同时在思索那个名为梅菲斯托的恶卝魔对提姆而言是否真的仅仅存在善意呢？
放下通讯，蝙蝠侠用着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提姆的房间，当他来到门口时，他恍惚间记起，这个位置居然就是提姆以前的卧室。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阿尔弗雷德的安排竟然和曾经发生了重合。
男人伸手握住门把手，里面却先一步有了动静，杰森一开门看到是布鲁斯，一手做出禁言的手势，一只手推着布鲁斯走出房间。
「跟我来，布鲁斯」杰森用唇语这样说到。
布鲁斯跟在杰森身后，走到了楼梯拐角处才停下脚步。
“小红他…现在的情况有点复杂……”杰森说着一咂嘴，“啧，他现在似乎恢复了记忆，却不记得这个时间点作为提姆的事了。”
布鲁斯紧紧抿着唇，没有插嘴。不过，杰森知道，这个男人理解他所表达的意思。
“布鲁斯，我们最好先不要让提姆知道目前的情况，我不认为以他当前的精神状况，承受的住。”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就好像杰森说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似的。
没人知道，布鲁斯紧卝握的拳头，因过大的力道在手掌处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忙碌的工作令布鲁斯很多时候没时间修剪指甲，指甲抹入手掌肉里没有流卝出吓人的血液。
说到底，电视剧里那套都太夸张了。
而布鲁斯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目送杰森离去以后一拳捶在墙壁之上，把拳头打的血肉模糊。
“老卝爷，比起自卝残，去尝试弥补这一切不是更加实际一点吗？”
布鲁斯看了眼白色墙面上碍眼的红色，“抱歉了，阿尔弗。”
“不，老卝爷，提摩西少爷现在说不定很想见到您。”阿尔弗雷德语气淡淡的，老管家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冷静，“所以快去吧，作为父亲。”
布鲁斯深深的看了眼老管家，这才明白，原来老管家也恢复了那段“记忆”。
时间5点45分，地点，哥谭韦恩庄园，提姆“曾经”的卧室。
“咚咚”，是清脆有力的敲门声，提姆坐在床卝上，抱着双膝没有抬头。
“进来吧。”他觉得是杰森，因为刚刚杰森才离开了一会。
提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感觉怪怪的，不光是卧室里违和的摆设，杰森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有老管家刚刚送甜点进来的神情。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告诉提姆，他不过是睡了一晚上，却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发生了非常多他不知道的事。
他在强卝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属于泰坦队长的冷静去面对这一切，去思索当前的情况。
可是他很乱，当杰森离开这个房间后，那种与世界的隔离感再度出现，那无形的东西将提姆包围，以至于明明窗外那美丽的火烧云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提姆却一丁点的暖意也感受不到。
他感觉身卝体很冷，冷的刺骨，是从心底传达出的冷意，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不适。
提姆想，这或许是错觉，因为他那颗心，太过寂寞，使得他产生了寒冷的错觉吧。
床边被一大片阴影遮盖，这身影和杰森有过之而不无，但是潜意识在告诉提姆，这个人是他！是那个男人！！！
他猛地一抽气，望着布鲁斯，然后，也就一秒钟，提姆恢复正常。
他露卝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就好似没有一丝阴霾，软卝软糯糯的像是棉花糖一般，没有攻击性，只有满满的信任。
只不过，很显然，他藏在身后的手指尖却在微微抖动。是的，提姆在害怕，不是在恐惧于黑卝暗骑士的淫卝威，而是在害怕自己身上是否存在未知的过错。
这是提姆，不是“现在”的提姆，这个是他的，提姆。这就是布鲁斯看见这个笑容后，最先得出的讯息。
“布鲁斯…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