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妮人在菜园子里，心还留在西屋的灶房里。
看着苏桃锄地锄远了，背着身压根没看她，李春妮悄悄猫着腰溜了。
回到家，李春妮连气儿都来不及喘匀，偷偷从后门绕到西屋的灶房。
刚准备进灶房，就见王菊仙从里头跑出来。
没等李春妮开口，王菊仙就看到了她，比划了一个别出声的动作，悄悄溜走了。
李春妮砸吧了一下嘴没吭声，猫着腰进了灶房……
苏桃种完菜回到家，天刚擦黑，她洗了把手进了灶房准备做晚饭。
顾奶奶放下手里的活计，进了灶房帮苏桃烧火。
苏桃在灶房里转悠了一圈，狐疑的皱了皱眉。
“奇了怪了，明明就放这的。”
顾奶奶抬头，顺着苏桃的目光打量了一圈。
“桃桃，找啥东西呢？”
苏桃摇了摇头：“没啥，我出门的时候明明把卤水盛出来，这会儿咋不见了？
不过也没事，反正是新卤水，我再调一锅就是。”
今天出摊生意不错，她回来的时候割了肉。
刚从菜园子里回来的时候又挖了两颗笋子，晚上就吃猪肉笋丁包和小米粥。
很快，晚饭就做好了。
“奶，长乐，二丫，吃饭了。”
听着苏桃的声音，顾奶奶和顾长乐立马精神起来。
从苏桃来了之后，他们家最期待的就是吃饭的时候。
苏桃给顾长乐端去晚饭，顾长乐顾不得烫，直接拿起一个大包子吃了一口。
肉汤裹着笋丁的鲜香在嘴里蔓延开，那直冲脑门的香味叫人停不下嘴。
顾长乐三两口吃完包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多了一分不好意思。
“包子，还有吗？”
苏桃一愣，随即笑了。
“还有，前些天见你才醒，不敢给你吃太多，以后不够你只管说，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在家一天，饭还是能吃饱的。”
苏桃转身，去给顾长乐拿包子去了。
顾长乐回味着嘴里的香味，听着苏桃的那个家字，觉得浑身从里到外都舒坦得不行。
另一边，东屋的人也等着吃晚饭。
灶房里满是香味，引得顾根生和顾为民口水直流，两人不时看看在灶前忙活的李春妮，又看看热气腾腾的锅里，满怀期待。
顾根生旱烟抽得没滋味，实在等不及了，开口问道。
“春妮啊！你今天做了啥？咋这么香呢？”
顾为民一脸狐疑的看着李春妮，自己女人的手艺他清楚得很，能把东西做熟就算不错了，咋有这么好的手艺？
李春妮从锅里盛出一碗黑糊糊的东西，放在桌上。
“爸，甭管是啥，好吃就行。”
虽然看不出那盘里装的什么，但味儿是真香！
李春妮拿了一块高粱面饼子，沾了点儿那黑糊糊的东西送进嘴里，一脸享受。
“好吃……”
虽然这里头没肉，但是有肉味儿啊！
她下午偷偷去西屋的灶房找了一圈，在灶头上看到这一罐子汤，黑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啥，但那味儿香得诱人。
煮出来的干菜都是一股肉味，可比她之前吃过的肉都好吃。
李春妮没了两颗门牙，啃着梆硬的高粱饼子有些吃力，但一口一口的吃的很畅快。
顾根生看着李春妮吃的那样，也不管那是啥，跟着李春妮有样学样吃起来。
两人吃得欢，顾为民却没动筷子，只是默默的啃着高粱饼子。
那玩意儿再香，看着也太恶心了点儿。
顾根生一边吃，一边叫王菊仙。
“菊仙，快出来吃饭，春妮今天做的饭好吃着呢！”
王菊仙从房里出来，先盯着西屋那边瞧了瞧。
见西屋那边吃得开心，她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吃吧，吃吧，吃得多死得快。
见王菊仙杵在门口，李春妮讨好的拿了一块高粱饼子，塞了满满的菜拿给王菊仙。
“妈，不是我吹，今天的晚饭绝对比西屋好吃。”
“是吗？我尝尝……”
王菊仙心不在焉的拿过饼子吃了一口，不由挑眉，味道确实不错。
她回头看了李春妮一眼，又咬了几口饼子。
“春妮，你这是做的啥？怪好吃的。”
心里头舒坦了，吃啥都好吃了。
王菊仙胃口大开，一连吃了三张饼子，撑得打了个饱嗝。
看着西屋也吃完了，王菊仙心情越好了，这才转头准备坐下。
一抬眼，她看到了灶台上那熟悉的罐子，脸色一变。
“春妮，那罐子你哪儿来的？”
李春妮几步上前抱起那罐子，献宝似的凑到王菊仙跟前。
“妈，我悄悄跟你说，这是我从西屋那偷来的，晚饭就是用这里头的汤煮的，好吃不？”
“这里头还有，明天我继续煮……”
王菊仙浑身颤抖起来，直接一巴掌拍碎了李春妮手里的陶罐。
“你个比猪还蠢的东西，前辈子没见过吃的是不是？还继续吃，吃死你啊！快去叫赤脚医生。”
因为太激动，王菊仙起身的时候摔到在地，嘴里开始吐白沫。
陶罐里头的卤汤流了一地，满屋都是香味。
李春妮心疼那汤，又被王菊仙给吓住了。
“妈，你这是咋了啊？”
顾根生刚想说话，忽然浑身抽搐起来。
李春妮吓得跌坐在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肚子刀绞一样的疼起来。
顾为民没吃那汤里煮的菜，这会儿没事，见到一屋子人这情形，急忙飞奔出门去找赤脚医生了。
没多久，赤脚医生气喘吁吁的跟着顾为民进了门。
看到三人躺的躺，抽的抽，吓了一跳。
“这是咋了？”
李春妮和顾根生说不出个所以然，王菊仙吐着白沫，费力挤出一句话。
“汤里，有，六六六……”
一听这话，赤脚医生脸色都变了，急忙推了顾为民一把。
“快，拿点粪水来给他们灌下去，晚了，可就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