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双世盛宠:梦饮韶年 >第99章 告白
    苏裴怡被这拥抱以及贴在身后的温热所触,已感觉心脏乱跳,听到裴礼这没有由头的一句话,尚没反应过来该从他怀中挣扎开。

    她怔怔地问道:“答应我什么?”

    “不再饮酒。”

    裴礼说着,松开环住苏裴怡的手臂,又扳着她柔弱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凝视着她微怔的双目,温柔地说道:“我答应你,今后都不再饮酒。只是你也需答应我一件事。”

    苏裴怡看着裴礼那汪深不见底的双瞳,如这夜空一般深邃、神秘。

    而这双眼中映出了她的面容。

    只有她。

    苏裴怡愣了一会,才启唇轻声问道:“需我答应你何事?”

    裴礼弯了弯唇角,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捧着苏裴怡的脸庞,又凑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小裴怡,与我回临江郡,做回裴夫人。”

    苏裴怡睁大了眼睛,对于裴礼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休要胡言,”她冷静了片刻,伸手拨开了裴礼放在她脸边的手,转过身去,说道,“裴礼,你喝醉了。”

    裴礼却强硬地让她又转了过来,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他的手放在苏裴怡的背脊和脑后,再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任由苏裴怡如何挣扎,也不肯放手。

    “苏裴怡,我没有醉,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裴礼抚摸着怀中的人儿,闭着双眼,言语微微颤抖着,又道:“同我回去,所有的责难我来承受。只要你能一直和我在一起。”

    苏裴怡被他的手臂箍得有些疼痛,挣扎无果,只好放弃。她将额头抵在裴礼的肩上,心中脑中一片混乱。

    她不知道裴礼这些话算不算是表白,亦分不清他是醉或是醒。

    “裴礼,带我逃婚出来的是你,让我同你回去的亦是你。你知道我对这场婚典的抵触,亦知道我一直在等苏星原……”

    “我知道,我都知道。”裴礼抱着苏裴怡的手臂,加了些力度,又道,“但是我不能再看着你一步步涉险,我不想你继续过这种东躲西藏、危难四伏的日子。”

    苏裴怡心中一暖,却还是说道:“我说过,我不怕。”

    “可是我怕了。”裴礼轻轻抚摸着苏裴怡的脑后,恍惚道,“如若不是此番遭遇,我竟从未发现……我离不开你了,苏裴怡。”

    苏裴怡趁着他手上的力度减轻,狠狠地甩开了他的胳膊,从他的手臂中抽身出来,微怒道:“裴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可还记得你与苏星原的承诺?”

    裴礼惨笑了一声,说道:“我就是太在乎那些所谓的契约,所谓的诺言,才走到了今天。”

    “可是君子之言,岂能儿戏。你现在怎可再说这些。”

    苏裴怡想不通裴礼对自己到底是何感情,说出这话,究竟是情动而言,还是一时冲动罢了。

    “君子?”裴礼轻哼了一声,摇着头转身坐了回去,欲再饮酒,却发现杯中已空。

    落寞之下,他喃喃说道:“我清楚,清楚的很。曾经,我要做君子,要信守承诺,要捍卫誓言。要成全你们,要对你隐瞒我全部的情愫。可是这一路走来,我才发现,这一切竟如此荒唐。”

    苏裴怡看着裴礼这般神情,只感觉面前之人越来越陌生。

    她被这些话说得情绪翻涌,却也只能欲言又止。

    “苏裴怡,我已倾心于你多载,你可知?”

    裴礼抬起头凝视着苏裴怡,说出这句话后仿若如释负重。

    可苏裴怡却淡漠地说道:“不过是替代罢了,因我与你心中之人相似而已。裴礼,那些不过是错觉。”

    裴礼听言愣了片刻,却又莞尔说道:“你曾问我是否欺瞒与你。对不起,我说了谎话。”

    苏裴怡又一次怔住了,她诧异地看向裴礼,等着他的解释。

    裴礼说道:“那所谓的心仪之人,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为了让你远离,也为了能让我死心。可如今历经此事,我才想通了。如若你不在了,那些所谓的君子之言又有何用!”

    他的言辞越来越激动,苏裴怡却也越来越糊涂。

    “既然是借口,那绣帕又是从何而来,那画像之中又是何人?”

    裴礼冷静了片刻,才解释道:“绣帕确是幼时一位姑娘相赠,我将它视若珍宝,不过是因为它是我平生第一次接受到的暖意,是它让我知晓,世间万恶尚有真心。”

    “那画像……”

    “至于画像中人,是与我初次相见之时的你。”

    苏裴怡双眸闪动着凝视着裴礼,感觉胸腔之内那颗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

    她脑中混乱地回想那日所画之人,想着当时裴礼一字一句对她的描述。

    “聘聘袅袅,金钗年华。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竟一直以来都未发觉,那是一副自画像。也从未细想,那画中之人与自己竟有几分相似。

    可是如此说来,那次林中遇蛇,苏裴怡连自己当时的穿着面容都已全然忘却,裴礼竟还记得如此清晰。

    裴礼站起身,走到苏裴怡面前,轻声说道:“苏裴怡,我口中的心仪之人,从来都是你。”

    苏裴怡抬头看向裴礼,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开始紊乱。

    如此真挚的表白,她已许多、许多年未再听闻。

    虽然她无法分辨自己内心的情感,却也感觉浑身燥热,喉咙发干,面颊绯红。

    “裴礼,你不该对我说这些。”苏裴怡轻声说着,微闭双目避开了他炙热的视线,又道,“我不可能再回去了。”

    她不再是那个脆弱单纯的苏裴怡,不会再软弱于所谓父母权势。亦不会再回到那个屏蔽了全世界的生活之中。

    至少在时晓没有梦醒之前,不会回去。

    衡靖山庄也好,临江裴府也罢。

    那里不是什么象牙塔,而是金丝牢笼。

    此时此刻,她竟有些理解了:为何苏星原要离开,要追逐他的“江湖梦”,又为何不愿意再回来。

    裴礼沉默了片刻,又温柔地说道:“你若不愿意回去,便同我在这世间找一隅之地,安稳度日可好?”

    苏裴怡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求什么安稳。我只想快点找到苏星原。”

    “你为何如此执念?答应我,忘却他。”裴礼的语气之中,几乎带着命令的口吻,“我本不想说这些话伤你,可这一路走来,所听所闻……裴怡,他不值得你如此。”

    “值不值得是我自己说的算。裴礼,别人可以任意评价苏星原,可是你怎也相信那些流言?”

    “信或不信又如何?我不想你报着仅有的期冀,拼尽全力找到他以后,又为之所伤。我……舍不得。”

    裴礼的眸子闪动,看着苏裴怡那满面的倔强,亦心怜心痛。

    苏裴怡怎会不知这个道理。

    自从陆续寻得苏星原的踪迹,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心里冲击。

    可是即便那一切都是真的,苏星原与她之间的情愫尚在。

    她寻找苏星原的那份执着尚在。

    苏裴怡抿了抿唇,对裴礼轻声道:“裴礼,对不起,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找苏星原是我的事,让你为之忧心了。”

    裴礼眉目之间瞬时浮上苦涩,他鼻腔酸楚,轻哼了两声,又无奈道:“苏裴怡,你如今对我说这番话,才更让我忧心。早知会走到今日,那日婚房之中,我就该……”

    “就该如何?就该强迫我与你同房,将我终生困在你身侧,是吗?”

    苏裴怡知道裴礼不是这个意思,可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些伤人的话。

    裴礼惨笑道:“你应知我不会如此。”

    “我亦以为你不会骗我。”

    苏裴怡想到裴礼对她所说的“心仪之人”,竟如此轻易的让她深信不疑。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熟悉的男子,是否还有其他事情相瞒。

    她看着裴礼,他的容貌让她心动,他的表白亦让她心动。

    裴礼的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可惜,他不是苏星原。

    “小裴怡,我知道自己今日说这些话,让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亦不求你现在对我如何。我只是……不想你再踏上这条险路。”裴礼说着,闭上了双眼,眼角已然湿润,“我太无能。尽读诗书,却百无一用。”

    苏裴怡听出裴礼仍旧在为此事懊悔,又想到他这几日的操劳,实在不忍心再伤害他。

    她只得轻声说道:“裴礼,你是我见过最睿智,最博学的人。曾经是你在护佑我,如今亦是你。若不是我知晓你一定会想办法相救,我怎会有如此勇气去面对那些贼人。”

    裴礼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裴怡又笑了笑,说道:“切莫妄自菲薄。未来,我会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便不会你再如此忧心了。”

    二人相视无言,各怀心事。

    片刻,苏裴怡沉了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裴礼,忘却掉今日所说的话,就当是一场醉言。你早点休息。”

    说罢,她转身向门口走去。

    这一次,裴礼未再阻拦,只是坐在椅子上,凝视着苏裴怡的身影走远。

    打开房门,苏裴怡竟看到贺子非正站在门口,神情漠然的看向她。

    她无心去想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听去了多少;亦无心与他多言。

    苏裴怡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之际,却听到贺子非的声音隐约传来。

    “裴礼,这些话语你过去未言,如今又何必与她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