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台？她今日也要参加这花魁之选？”苏裴怡不禁问道。
“那是自然，自从若雪姑娘走了以后，翡翠可就成了咱们燕悦楼最受欢迎的姑娘。”那女子说着，又有些羡慕地说道，“也不知我何时能如她这般，遇到……”
裴礼不喜听这女子碎语，便厉声打断道：“你下去吧。”
女子听言只好悻悻的从外关好房门后离去。
苏裴怡环视着身处的这间小室，心想所谓的“雅间”还真是够雅。
她笑着对裴礼说道：“此处无人打扰，如此，你便不再忧心了吧？”
裴礼也稍微放下了戒备之心，对苏裴怡点了点头。
可他再向外看去，视线之内仍是些不堪入目的污秽之举，轻叹了口气，他又将座椅转了个方向，干脆背对戏台而坐。
贺子非见裴礼这般避讳，不禁笑道：“裴兄还当真是君子，只是可惜了这莺莺燕燕，难见到临江才子的真容了。”
“让她们看看你这临江有名风流子便足够了。”苏裴怡打趣道，却又想起刚刚那女子的话，忧心道，“只是今日翡翠要准备花魁之事，恐怕难与她说上话了。”
贺子非却道：“也不见得。是苏姑娘你不知其中深意。”
“深意？”
“你可知这青楼为何要办这花魁择选？”
“还能如何，找些噱头揽客呗。”苏裴怡不屑地说道。
这就类似所谓的各种选秀，先是吸引粉丝投票，然后炒作名气，提升身价，主办方才能从中获利。
贺子非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尽然。”
苏裴怡见他故弄玄虚，便也不想再猜，只问道：“那你说是为何？”
“青楼之内，皆有这不成文的规矩。若是选出花魁，而后便是竞价拍卖。”
“拍卖？”苏裴怡刚想问拍卖何事，却忽而想起如今地处何处，便也了然。
贺子非邪魅一笑，也不多做解释，只接着说道：“只要拍得花魁，就算你二人彻夜长谈也无人拦阻。只是……”
“只是什么啊？”苏裴怡听他又话说一半，不禁急切问道。
贺子非用扇子指了指楼下的那些宾客，又说道：“只是今日来了这许多富贵之人，想必花魁不是那么容易拍得。”
苏裴怡顺着贺子非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楼下的雅室也已坐了许多衣着华丽之人。
她又趴在栏杆前，探着身子，向左右看去，才发现这一排环围中厅而设的雅室，也鲜有空席。
“大可不必。”苏裴怡回身说道，“见翡翠又不急于一时，今日就当来凑个热闹算了。”
苏裴怡可不想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一掷千金，况且，还不知道到底能从她口中问出什么。
贺子非听言也不再言语，只是悠然得摇着扇子，欣赏着眼前这艳丽之景。
苏裴怡不愿与他同坐，便搬了椅子坐到裴礼身侧，对裴礼说道：“今日是我鲁莽，听信了贺子非蛊惑。若是觉得此处嘈杂，咱们便回吧，反正也见不到翡翠。”
裴礼本在闭目养神，听言缓缓睁开双目，淡笑着看向苏裴怡，启唇欲语。
“苏姑娘怎可如此忘恩负义，我好心带你出来，你竟说我是蛊惑。着实有些伤人了。”
苏裴怡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不愿理会。
裴礼却轻声说道：“你本就是有着贪玩之心，是我有私心，怕你再陷险境。今日已然来了，也无需急着回去。”
苏裴怡不由得喜上眉梢，点了点头。
裴礼对她一向如此宽容。
从前相处之下，比起苏星原的坦率直爽，裴礼更加细心体贴，思虑周全。
那时苏裴怡只觉得他为人如此罢了，如今回想而来，她才发觉，那些大概也是情愫使然。
裴礼对她微微一笑，伸手温柔地抚过她额边的碎发，轻声说道：“小裴怡，你欢喜便好。”
贺子非在旁早已听得有些不悦，起身打断道：“裴兄，从前不知你竟也会说这类肉麻的话。”
说罢他拉开门，又回头对他们说道：“给你们点时间亲热亲热，待我稍后回来，可别让我再听这些了。受不了。”
贺子非出去以后，留苏裴怡和裴礼两人待在房中，面面相觑，气氛更加尴尬。
苏裴怡连忙起身，向栏杆那边走去。
她四处打量着，忽而发现相隔几间的那个正对着戏台的那间，在栏杆前立了一个青纱帐。
她记得刚刚看去，那间貌似还没有入客。再看看左右的其他雅室，却也仅这一间特立独行。
苏裴怡好奇间，回头对裴礼问道：“你说那间雅室里可是什么大人物？怎还神神秘秘的立上了青纱帐。”
裴礼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将苏裴怡从栏杆旁拉了回来，说道：“在此处还需收敛一下你的好奇心，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苏裴怡撅着嘴巴不悦道：“可还有一句叫非礼勿进？”
裴礼摸了摸苏裴怡的头，轻声道：“你也说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万一与苏庄主曾有往来，认出了你……”
苏裴怡赶紧点头说道：“我知晓了，苟且优先。”
她也知晓裴礼是想护她周全，提醒她低调一些。
纵使衡靖山庄财力雄厚，也不过是一介务商之流罢了。
在这个崇尚“士农工商”的时空，衡靖山庄在此处能有如今的名气，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罢了。
就连裴府这样的书香世家、西淮镖局这般的武行之地位，衡靖山庄也比不过。
所以，就算是什么大人物认出了她，也不屑于为了此事费尽心力与苏氏通风报信。
这个道理裴礼怎会不清楚，说这些话，不过是把苏裴怡当小孩子哄骗了。
苏裴怡心中想着，百无聊赖地饮着茶水，听着厅前几个歌女轻声细语的弹唱之音。
这曲乐起初听来还觉得十分惊艳，可反复听了许久，她竟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不一会，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狂烈的欢呼声，让苏裴怡忽而惊醒，兴奋地转身看去。
只见厅上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折纤腰以微步，走上了朱漆方台。
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一时间这燕悦楼内万种风情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