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双世盛宠:梦饮韶年 >第379章 战火
    苏裴怡在侧听了白洛之言,总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

    “裴礼,你可还记得,之前宁高以还派了这冷煞斋的细作伴于苏星原身侧。而今,苏星原坐上了帝位,以他的性格,应是会第一时间铲除异己才对。怎还会重用这宁高以?”

    裴礼凝眉沉思几许,又对白洛问道:“你刚刚之言,尚氏已起兵造反?”

    “是!以尚大学士之子尚文翰为首,上几日皇上才登基,他们便已新皇血统不纯为由,揭竿而起。而今已占据那曲浮山一片,自立为王。这战火,眼看就要燃起来了。恐怕不久便会烧至咱们柏溪,只怕到时民不聊生啊。”白洛眉头紧蹙,娓娓道来。

    裴礼这才沉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便也能理解了。宁高以此前虽在夺储之事时,没有明确的站位,可他手中却始终掌管着一众权势,特别是这冷煞斋。想必新皇而今,是想借宁高以之手剿灭叛党。”

    “如此想来,倒也说得通。”苏裴怡轻声道,“只是那宁高以一向心狠毒辣,笑里藏刀。他的亲信,恐怕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只是可怜了这一方百姓。”

    白洛叹道:“现在莫说是百姓了,就连这县衙之内都给搞得乌烟瘴气。你们说刘知县这么一个好官,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档子事!若说这狗皇帝,将来也定是个昏君!”

    苏裴怡听言与裴礼对视几许,沉默不语。

    许久,她才又问道:“小黑官爷,那你急匆匆的跑来寻裴礼,就是因为这事?”

    白洛这才拍了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脑子!一路说来,竟把这要事忘了。语延兄,嫂夫人,你们恐怕需赶紧换个住处躲躲了!”

    “这是何意?”裴礼凝眉问道。

    白洛起身解释道:“这马知县前脚刚上任,后脚就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说是衡靖山庄的遗女尚在人世,且就居于这医仙庙中。我无意中听到此事,便也未等他们商议接下来如何,就立即上山来通知你们了。这医仙庙现在不安全,恐怕住不得了!”

    苏裴怡一听也立马慌张起来,问道:“他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这半年有余尚且平安无事,怎么会……”

    白洛叹了口气,说道:“其实,这传言一直有之。你们这半年来在这庙中医治了那么多人,总会有几个没良心的。只是之前这话语传到刘知县那,便被他想办法压下去了。而今换了这马知县,只怕……”

    此言一出,苏裴怡心绪愈加不宁。

    她本以为是这柏溪镇的民风淳朴,当真有那么多知恩图报之人,会帮他们保守秘密。

    这样听来,竟还是得了刘知县相助,才将这些消息藏了下来。

    “若说这刘知县,也真是够意思。”苏裴怡喃喃说道,“此前不过与他几面之缘,竟也如此帮助我们。”

    裴礼却在旁说道:“也不见得是为你我而为之。若是你藏于此处的消息不胫而走,只怕这柏溪镇也好,医仙庙也罢,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想来刘知县作为一方父母官,也想保这一方土地安宁。”

    苏裴怡点了点头,又道:“那现在这么办?这大雪封山,我们便是要躲又能躲去何处?”

    “此事我来想办法!”白洛说道,“你们就先抓紧整理行囊,我今日上山时已探了探路,虽说马车行来会有些困难,但是步行还能勉强。我想好了,今日你们便先随我下山避避风头再说。”

    说着,白洛就拉过裴礼的胳膊,急着要走。

    裴礼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急一时。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什么啊!”白洛焦急道,“语延兄,现在可不是什么从长计议的时候!若是到时候马知县将你们邀去便也罢了,我现在只怕,那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为寻财而来……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苏裴怡听来亦有些慌乱,不禁上前握住裴礼的手。

    裴礼眉头紧蹙,凝视着苏裴怡许久,才轻声道:“裴怡,雪天湿冷且山路艰险……你可以坚持吗?”

    …………

    简单地收整了行囊,又嘱咐张北将重要之物收整藏好,苏裴怡几人这才跟着白洛踏雪向山下行去。

    张北作为庙祝,不得随意离开,便留在庙中,静观其变。

    若是当真有人寻来,也好有人可以应对。

    而张南则与他们相伴而行,以便随程护佑。

    如裴礼所言,山路着实艰险,这不算远的路程,竟足足走到了天黑。

    摸着夜路,随白洛又行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了一处位于河畔沿岸的竹屋。

    依山旁水,若是夏日,定然是个隐居的好住处。

    只可惜冬日风寒、河面冰封。

    即便是入了屋内,他们仍是感觉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语延兄,此处确是简陋了一些。”白洛说道,“可我当下,便只能寻到这里了。这是我爷爷生前垂钓时的居所,已经空了十余载了。位置尚算隐蔽,又是大雪天,暂时不会有人来此处。你们且先安心住一阵。”

    苏裴怡裹紧棉袍点了点头,随之打了几个喷嚏。

    经一路风寒,她早已感觉自己的双手双脚冻得有些不听使唤。

    裴礼抱紧苏裴怡,又对白洛说道:“多谢白兄。有时异动,还请务必告知与我。”

    “你放心吧,语延兄。刘知县被捕我拦不住,你们的安危,我便是拼了这条小命也要护得!”

    白洛离去以后,幸而有张南这身强体健的镖师在侧,冒着寒风寻了许多柴火,又加上裴礼煮了些驱寒的药汤,苏裴怡才渐渐感觉身上暖了回来。

    夜里,苏裴怡与裴礼和衣而眠,紧紧依偎在一处互相取暖,脑中却思绪万千。

    “裴礼,你说这许久我们救治了那么多病患……究竟是对还是错?”苏裴怡小声呢喃道。

    裴礼将苏裴怡紧紧抱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行过的路,做过的事,但求问心无愧。又何谈对错呢?只是裴怡,可怜你陪我受苦了。”

    “分明是我连累了你。”苏裴怡说道,“若非你做了这衡靖山庄之婿,又何苦随我一路隐居,东躲西藏。便是想要行医救人,都要偷偷摸摸的。如果你的夫人不是我,那你……”

    “没有如果。”裴礼打断道,“能与你相随,我甘之如饴。”

    苏裴怡听言不由得会心一笑,说道:“所以,我也不觉得是苦。人生之中,能有几次冬日里居于竹屋之内的经历呢。”

    那夜严寒,二人却睡得香甜。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马知县上任之后,不但未考虑这柏溪镇安宁之事,还大张旗鼓的领兵到医仙庙搜查。

    幸而张北早已将苏裴怡与裴礼在庙中居住的痕迹一并抹去。

    马知县一行虽无毫无收获,可这消息却是清清楚楚地传了出去。

    一时间,无论是之前一直寻宝的那些江湖门派,还是这急于邀功请赏的各级官员,均不约而同的涌入了这柏溪镇。

    于此同时,曾经那些得裴礼救助的乡民,似乎也终于摆脱了禁忌,开始毫无顾忌的对外闲谈此事。

    更引得那些人,确认苏裴怡与裴礼就居于此。

    战火一触即发。

    这柏溪镇俨然变成了第二个安平洲。

    苏裴怡与裴礼居于竹屋之内,每日战战兢兢。

    而张南出行归来,带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让苏裴怡心寒。

    柏溪镇再也不似从前的安宁之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每一天,都有无数乡民拖家带口连夜逃离。

    苏裴怡有时回想,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让那些无辜的百姓远离灾难。

    每一日,她都痛苦着,煎熬着。

    不知自己该躲到何时,亦不知自己该不该继续躲下去。

    正因如此,当那些身穿官服之人围在这竹屋之外时,苏裴怡第一反应,竟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