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双世盛宠:梦饮韶年 >第392章 昭然
    苏裴怡看着那碎落在地的玉钗,只默不作声,俯身将它捡拾起来。

    “你怎知晓,这不是我与他的信物。”苏裴怡喃喃说着,脑海中顿然呈现了当初裴礼为她戴上这白玉钗的情形。

    一时泪涌。

    又是片刻静默,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才看向怡月,又道:“这件事,我无从与你解释。我知晓你对我有怨言,怪我对往事相瞒。可我心中,从遇到你之初,便一心一意只有胥语延一人。此时,你便当真不知晓吗?”

    怡月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手上已然默默地握起了拳头。

    “可是皇上心中并不这样想,不然,他为何又专程为你打造了这丹染宫。”

    苏裴怡冷笑了一下,说道:“什么丹染宫,不过是一个更大的金丝笼罢了。早知是如此,我还不如就住在尚文翰的府上,至少我与夫君还能时时相伴一处。皇后娘娘,你当真不知晓……胥语延被带去了何处吗?”

    怡月重重地闭上了双眼,摇了摇头,说道:“你无需等了,皇上不会再放他回来。我想恨你时,无能为力;而这件事上,我想帮你,亦不能为力,你好自为之吧。”

    “不会放他?苏星原究竟想对他如何?”苏裴怡顿时急切了起来,“你且告诉他,若是胥语延有任何三长两短,这衡靖山庄的金库,他便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

    “你以为他当真想要这金库吗?苏裴怡,你还不明白吗,他想要的是你!是你!”怡月高声说来,语气里已有些癫狂。

    苏裴怡咬紧牙关,眼泪又霎时落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一瞬间感觉心痛不已,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她掩住心口,喃喃说道:“可是如此,他便能得到我吗……”

    怡月别过头去,亦不想再面对这个问题。

    几许,怡月才又缓了缓语气,轻声问道:“文翰……尚文翰他,而今还好吗?”

    苏裴怡听到她如此问起,心头的痛楚竟又加了几分。

    为了空儿所经历的这场荒唐的婚事,亦是为了尚文翰对怡月爱而不得、怡月心中暗藏的那份情感。

    为什么相爱之人,总是难成眷属。

    “他而今自立为王,战事四起,生灵涂炭。谈何好与不好呢,皇后娘娘?”苏裴怡轻声说来,语气里已皆是冷漠。

    怡月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他这又是何苦。”

    “为了权势,为了帝位,为了无上尊贵……亦是为了你。”苏裴怡轻声道,“他不会觉得苦。苦的,只会是这满朝的黎民百姓罢了。”

    怡月愣了一下,惊诧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如何不知?尚文翰对皇后娘娘之心,昭然若揭。皇后娘娘为何不反思一下,皇上而今对你冷漠,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自己呢。”

    在曲浮山居住的时日,苏裴怡从空儿那处早已听得了尚文翰对怡月的不死心。

    非但如此,尚文翰还曾在苏星原登基之前,将怡月偷偷地请回了曲浮山数日。

    而这场战事,亦是在怡月回府之后,才正式触发。

    苏裴怡曾问及,怡月在曲浮山的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空儿却只是摇头不语。

    怡月听得苏裴怡这样说起,竟一时没能站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瘫坐在软塌之上。

    “当初曲浮山之时,尚文翰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只有皇后娘娘你自己知晓。”苏裴怡亦有些破釜沉舟之态,“这安平洲城之外,每经一处,均是萧索哀嚎,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皇后娘娘当真不会觉得心痛吗?”

    “你不要再说了。”怡月喃喃说着,又猛然惊醒,冲到苏裴怡身前,拉过她的衣襟怒道,“曲浮山之事,你若敢再对外多说半句,本宫要了你的命!”

    苏裴怡却淡然一笑,说道:“让我夫君回来,我自会斟口不言。”

    怡月怒视着她许久,终还是放开了她的衣襟,低声叹道:“此事本宫当真无能为力。而今我在皇上那处,便连那宁念烟宁汲川兄妹都不如,更何况是胥语延之事。苏姐姐,你且记得我曾唤你一声苏姐姐。这件事求求你,千万要帮我保密,不然……不然我……”

    苏裴怡听着怡月竟莫名开始祈求起来,亦是一时心软。

    她们二人,本就不该是如此针锋相对。

    “你放心,我不会乱言。”苏裴怡轻声道,“只是你对尚文翰……”

    她本想问怡月究竟与尚文翰是何情感,可看着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轻轻摇头,苏裴怡终还是欲言又止。

    怡月却又自顾自地说道:“你问我心痛与否,我怎会不痛!看着我父王的江山而今变成这般模样,我除了心痛还能做些什么呢。尚文翰……我早就与他说来,这场战事,他不可能会胜。我亦不知,他何时变得如此执拗。他说待他夺得帝位的那一日,会立我为后……可是做赵景之的后、和做他的后,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裴怡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亦不知该劝什么。

    这一切与苏裴怡皆无关。

    她现在只想裴礼能够回到她身边。

    可是“无能为力”这四个字,似是牢牢地将她禁锢了。

    怡月求不得,她现在只能奢求再见到苏星原的时候,能求他放过裴礼。

    苏星原是帝王,只有他想或不想,没有无能为力。

    怡月那一日,在这房中又独自哭泣了许久。

    似是将这半年来的苦楚与烦闷一并在苏裴怡面前抒来。

    苏裴怡面无表情地听之任之,亦承诺她,这些话语不会再外传。

    对于这些,苏裴怡早已倦了。

    离去之前,关于裴礼的事,怡月只留下一句“让他但求多福”。

    可这一句,却让苏裴怡更加忐忑。

    她只能祈求,苏星原不会太过恶毒,对裴礼痛下毒手;祈求裴礼能以他一向的淡然与睿智,得以保全。

    只是她未曾想过,从此以后的近半个月,这丹染宫,再无来客,亦无任何关于裴礼的消息传来。

    半月之后,冬雪初融。

    “主子,下月就是年关了,刚刚上头传令下来,说要给主子做几套新衣。您看……”三喜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裴怡郁郁寡欢地望着窗外,默默地摇了摇头。

    如意端了碗甜羹过来,轻声道:“主子,这都半个多月了,若是胥神医当真出了什么事,早就传来消息了。您就别再如此忧虑了。”

    “就是就是!现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吉祥亦在旁说道,“若是待胥神医归来,看到主子您这般憔悴,可是要拿咱们是问了。”

    苏裴怡叹了口气,茫然地接过如意手中的甜羹,轻轻呷了一小口,却只觉如饮苦汤,难以下咽。

    那么久没有裴礼的消息,她怎能不忧虑。

    生死未卜,吉祸难知。

    更何况,当下祸多于吉,死大于生。

    她试过闯出这丹染宫的大门,亦试过以生命威胁,但求见苏星原一面。

    可终还是未能如愿。

    三喜他们将苏裴怡救了下来,换来的,却只是他们四人各自挨了数十鞭刑、杖刑。

    这丹染宫的消息,不可能没有传到皇上耳中。

    可他偏偏置若罔闻,听之任之。

    苏裴怡含着眼泪,看着三喜、如意他们偷偷地躲在角落里互相上药,终究是明白了苏星原而今的铁石心肠。

    也终是明白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均是徒劳。

    除了连累他人,再无任何意义。

    这期间,福来在出丹染宫领取吃穿用度时,苏裴怡曾拜托他去寻宁汲川,可福来归来时,只言宁汲川早已带兵去前线杀敌,许久未归。

    苏裴怡只得死了这条心。

    除了等待,再无他法。

    苏星原将她关在此处,不论早晚,总是有一天会来见她的,不是吗?

    只是苏裴怡没有想到,相见的这一日,非但没有给她带来希望,却只有满满的痛楚。

    她亦终于知晓,苏星原这些日子,究竟在筹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