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双世盛宠:梦饮韶年 >第401章 放妻
    苏裴怡根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了丹染宫。

    她合衣躺在床榻之上,一闭上双眼,皆是那御书房中的一幕一景。

    关于裴礼后来到底说了什么,她只感觉字字如厉刃刺入她的耳膜,却又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在苏星原的逼问下,裴礼坦然的说出那些细节,那些当时在沧泉张府与张水吟的点点滴滴。

    关于他们如何一见钟情,如何暗度陈仓,如何媾和一处,行了那苟且淫度之事……

    苏裴怡头疼欲裂,用被子将自己蒙在黑暗之中,却终是难以归于宁静。

    裴礼与张水吟,被苏星原亦“成全”之名,赐婚沧泉,共育子嗣。

    苏星原赠送白银千两、赠送沧泉府宅一座……亦赠送了裴礼一纸放妻书。

    这些原本在苏裴怡看来及其荒唐之事,竟真的如此发生了。

    不知泪水何时流尽,亦不知是在何时入眠。

    梦中依然纷乱烦绪,醒来时,苏裴怡头脑昏沉、四肢僵硬、双目难睁。

    这种感觉,如同是……经历了一场死亡。

    帷幔之外,如意与吉祥的窃谈之音,已不经意地传了进来。

    “你说皇上是不是对咱们主子……”

    “嘘!切莫胡言,咱们主子与胥神医之事,谁人不知!”

    “可我晨起听在御书房当差的安公公提起,说那胥神医……”说着,吉祥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昨日被皇上与旁人赐婚了,貌似还是个生过孩子的女子。”

    “当真?”如意惊诧道,“难怪主子昨日那般魂不守舍的……看来,咱们这丹染宫,竟当真要变做皇上的后宫了。”

    “可是皇上如此费尽心力……今后咱们主子必定得宠!咱们也算是没来错地方。”

    如意听言连忙说道:“没有上头的敕令,此话怎可乱言!还有,我早就劝你与那安公公行的远些,他是何居心你还不知?当真想嫁与他对食?”

    “呸呸呸!你莫要咒我!”

    二人几句闲言碎语,苏裴怡的心却又沉重了下去。

    原来昨日所经历的一切,当真并非梦境。

    那些欺瞒与背叛,当真存在着。

    裴礼……

    苏裴怡现在一想起这个名字,便感觉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她闭着双眼,泪水难以自控地从眼角滑落。

    自苏韦温与白宁兰去世之痛后,苏裴怡再没有如此痛哭过。

    她本以为泪水早已流干了,岂知世间尚有更为让人疼痛之事。

    几许,三喜忽而匆忙跑了进来,焦急地喊道:“主子!”

    如意与吉祥连忙拦阻道:“嘘!小声些,主子还在休息。”

    三喜却不顾她们的言语,跪地高声说道:“主子!宁……宁公公来宣旨了,还……还请您尽快起身接旨!”

    苏裴怡听言,却仍如此前一般,闭目不语,置若无闻。

    三喜跪了片刻,见苏裴怡没有反应,只好对如意使了个眼色。

    如意亦不敢行这违命抗旨之事,连忙上前拉开帷幔,走了进来,蹲在床榻之前小声唤道:“主子,主子!”

    又是一滴泪水滑落,苏裴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虽不情愿再面对这些扰心之事,却也不愿再因此连累身侧之人。

    “我知晓了,让宁公公稍后。”苏裴怡小声说来,声音竟已有些沙哑。

    可三喜刚欲转身出去禀告,宁高以却已然阔步走了进来。

    “皇上有旨,若苏姑娘身有不适,便无需行跪拜之礼。”宁高以缓言说来,又轻声一笑,说道,“苏姑娘,您这待遇可是本朝首数啊。”

    苏裴怡却强忍着周身不适,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如意亦连忙在侧搀扶。

    “民女不过市井之徒,怎可受此礼遇。”苏裴怡面无表情地说来,又走下床榻,一下子跪了下去,“民女苏裴怡,接旨。”

    宁高以淡笑着摇了摇头,见得在场众人皆随之跪地后,才高声道:“传皇上口谕,朕感怀民女苏氏裴怡此前遇人不淑,特赐丹染宫与尔常居。从此以往,宫中各处任由尔随意进出,万臣相见需行跪拜之礼!另赐丹染宫,黄金玉饰、绫罗锦缎、文房四宝,丹染宫内侍皆升月俸二两,钦此!”

    苏裴怡低下头,有些麻木地说道:“民女接旨,谢主隆恩!”

    宁高以却又从袖间取出一封信函,交于身侧的小太监。

    小太监连忙接过,恭敬地送到了苏裴怡手中。

    “此乃‘放妻书’,苏姑娘从即日起,便重回自由身了。咱家且要与您道一句‘恭喜’了!”宁高以轻声说道,“苏姑娘,还不快请起吧?您要再跪下去,按皇上旨意,咱家便也要与您行跪拜之礼了。”

    宁高以的语气已然有些阴阳怪气。

    苏裴怡冷笑了一下,将手中的那封“放妻书”紧紧地攥在手中,便也在如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红肿的双眼看向宁高以,又道:“民妇与夫君和离,谈何‘恭喜’之说?宁公公说笑了。”

    宁高以却低头一笑,说道:“苏姑娘,咱家劝您一句。在这皇宫之内,能独居一宫的,除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便只有苏姑娘您了。皇上待姑娘是何态度,您当是清楚才是。”

    苏裴怡轻蔑地抿了抿唇,不愿言语,只上前落下帷幔,重新坐回了床上,说道:“三喜,送客!”

    宁高以倒也未计较什么,听到此言,便笑着转身离去。

    三喜与吉祥只好恭敬相送。

    待他们回来,苏裴怡却只听得他们二人的笑谈之音。

    “这下好了!咱们主子算是名正言顺住在此处了!”三喜说道。

    “可不是嘛!这皇上待主子是真好,连咱们做下人的都得了赏赐。二两月银啊!这能买多少好吃的啊!”吉祥亦轻声笑道。

    如意在苏裴怡身侧,听得他们的笑语,连忙轻咳了几声,他们这才警觉,安静了下来。

    “主子,您……”

    如意犹豫着说来,苏裴怡却摇了摇头,说道:“你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如意叹了口气,轻声道:“那奴婢去给您准备些吃食。”

    几人互相推搡窃语着离去,独留苏裴怡靠坐在床榻之上,凝视着手中的那封“放妻书”。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即便没有这放妻书,苏裴怡心中,已然对她与裴礼之间的关系,心灰意冷。

    曾经沧海难为水。

    可惜,那些义无反顾地相识相恋,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她狠狠地将手中地信笺撕个粉碎,如同撕去了她以为对裴礼的那些“相信”。

    原来荒唐的人,一直是她。

    这场婚事,从头至尾皆是骗局。

    她被裴礼欺骗地体无完肤。

    眼泪汩汩流出,苏裴怡瘫在床榻上,终是又哽咽起来。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何现代时遇到的尹斯年,言语之下会对他的“妻子”,有那么多的悔念之情。

    原来,此生情缘便是如此了解。

    所以,才会有后世那所谓的“再续”。

    此后的数日,苏裴怡虽经得了皇上旨意,可以随意进出丹染宫,可她亦只是终日卧于床榻之上。

    哭累了便恍然入梦,梦醒来又是忍不住的泪水。

    她不明白,这一切为何会如此。

    每每痛哭之时,她与裴礼的那些过往便历历在目。

    可是回忆越是美好,这份伤痛便越是深刻。

    她开始痛恨自己当初毫无保留的信任,痛恨自己竟如此单纯地被裴礼玩于鼓掌。

    历经两世四十余载,她竟一点都没长记性,还是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

    可是为何现代时面对那场失败的婚姻能如此洒脱,而今却不行了?

    日复一日,苏裴怡在这样的苦痛之间难以自拔。

    三喜他们虽对苏裴怡的状态看在眼里,却又皆是无能为力。

    直至七日之后,圣上御驾亲临丹染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