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我是谁。你又是谁？”
“你在说什么？我现在究竟在哪？是在梦里，还是……我已经死了？”时晓混乱不已。
那声音笑了几声，又道：“你可曾记得，我与你说过什么？”
“你说过……”时晓脑海中瞬时想起那些话语，不禁喃喃说道，“若是……死在了命数前面，就要困在这梦境轮回之中……”
难道说，刚刚发生的那一切，便是这所谓的“梦境”、所谓的“轮回”？
时晓一下子有些崩溃，又急忙问道：“那我还能不能见到裴礼？我……我接下来要去哪里？”
“万事有因，因有轮回。所谓命数，虽有定数、亦有变数。时晓，你明白了吗？”
时晓听着这段话语，只感觉自己又陷入了新的困惑。
这句话……分明是凤昔庵那静慧师太与她所说。
其中何意，曾经她不明白，现在更不明白。
定数……变数……
到底什么是“定”，什么又是“变”？
她不停地摇着头：“我不明白！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亡，是定数。为何而亡，则为‘变’。时晓，你该醒了。”
话音即落，时晓便感觉自己脑中如有一道利箭穿过，剧烈的疼痛让她又一次失去了知觉。
再陷入这片混沌之中，时晓隐约觉察到隐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一个片段正在苏醒。
2013年。
时晓从病床上醒了过来。
一直守在一旁的卓杭立马站起来，迎了上去。
“晓晓，你醒了？怎么样，疼不疼？”
时晓头疼欲裂间，缓缓坐了起来。
她看着身侧一脸焦急的卓杭，又看到站在床头面色十分难看的孙冉冉，只感觉到困惑不已。
“我……我这是在哪？咱们刚刚不是在游乐场吗？孙冉冉……你怎么也会在？”
卓杭怔了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我们刚刚在哪？”
“你什么意思？”时晓不解间，又陷入了沉思，“哦，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了什么？”孙冉冉在一旁小声问着。
时晓弯唇一笑，又拉起卓杭的手。
“都怪我！明知道自己恐高，还偏要去坐跳楼机。”时晓轻声道，“我被吓晕过去了，是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卓杭怔怔地看着时晓，又不由得看了一眼身后的孙冉冉，才又问道：“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
卓杭沉默许久，忽而笑了起来，将时晓一下子拥入了怀中。
“没什么……没什么！你醒来就好。晓晓，以后千万不要在做这种事了，知道吗？我真的快被你吓死了。”
“好，我答应你。以后乖乖只坐旋转木马，再也不去尝试什么过山车、跳楼机了。”
卓杭抱紧怀中的时晓，唇边却只余一抹苦涩的笑容。
孙冉冉有些木讷地缓步走到时晓身侧，又问：“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时晓松开卓杭，困惑地看着孙冉冉，又无奈一笑：“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晕过去了啊，当然不记得怎么来得医院。”
她说着，又热情地拉起孙冉冉的手：“冉冉，一定是你知道我出事了，就赶过来看我了对不对？不愧是我的好姐妹，你真好！”
孙冉冉略显尴尬地笑笑：“你醒过来了就好，我……我就是担心你，跟过来看看。”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卓杭，说道：“时晓醒了，你……好好照顾她。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孙冉冉连一句“再见”都没说，就提着包跑了出去。
时晓困惑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她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啊。”
而等时晓再回头去看卓杭时，却见他背对这她，手中却拿着她的手机。
时晓悄悄躲在他身后，小声问道：“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卓杭被吓地猛然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偷看我的手机，怎么比我还心虚？”
“帮你跟辅导员请了个假。顺便……看看你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
时晓看着卓杭那忽而邪魅的笑容，不由得低头浅笑。
“你不早就对全世界“宣示主权”了吗？哪里还会有别的男生敢靠近我。”
卓杭凝视着时晓，又上前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
“晓晓，答应我。任何！任何时候，都不要莫名其妙的和我提分手。”
时晓无奈地苦笑着：“卓杭，你不对劲。是不是你另寻新欢、想和我分手了？”
“怎么会！”卓杭连忙坐直身子伸出三根手指，“我卓杭对天发誓，只对时晓一心一意！如果有假话……我、我就……”
“你就什么？”时晓勾起笑容，故意等待着他的回答。
卓杭看着时晓沉默了片刻，又忽然笑着凑近她：“不管怎么样。时晓，这辈子，你别想甩掉我了！”
时晓彼时根本不知晓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她单纯地勾住卓杭的脖子，与眼前这个男人深情对视。
病房之间，只余他们二人的轻声笑语。
这些记忆中的画面一涌而上，时晓身处混沌之中，只感觉自己被这莫名的情绪，压抑地快要窒息。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直到现在才明白。
那时孙冉冉的奇怪举动、卓杭莫名其妙的言语……直到这一刻，才有了解答。
她一直都不知晓，哪一年的那一天，她曾经失去了一段记忆。
卓杭删去了她手中发出的“分手”信息，孙冉冉也对当时那些与卓杭之间的“澄清”绝口不提。
除却回到学校时，那些对时晓来说早就习以为常的窃窃私语。
好像，再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原来，她自以为回到那一刻，能够改变一切。
却什么都没能改变。
就如同，她回到前世的那场荒唐的旅程。
一行热泪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落向何处。
但眼角余下的冰凉，却又一次激起了时晓的知觉。
温暖、舒适、安宁、平静。
这种久违的感觉，就好像是……睡在卧室里那张柔软的床上。
这个念头窜入脑海，又让时晓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看周围那熟悉的摆设，又低头看了看盖子自己身上的那床蚕丝被。
她……回来了？
准确的说是，这场漫长的梦境，终于醒了？
时晓急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面容识别自动唤醒了屏幕。
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和日期，竟不自觉地热泪盈眶。
结束了，是吗？
这场残酷而不舍的梦境，终于结束了。
凌晨4点。
距离那个回到前世时的午夜，不过只有四个小时。
她却经历了漫长的一生。
时晓含泪看着房间里让她亲切而舒适的一切，竟有一种“重生”的错觉。
相比于刚刚那段回到2013年的记忆，更让她松弛而释怀。
而余光扫过床头柜上摆放的那枚古币，时晓又情不自禁地把它拿在了手上。
端详几许，一丝困惑又涌上了心头。
她记得，那时她分明是在客厅的窗前，对着月光、拿着这枚古币……然后就回到了前世。
可是，为什么她又会躺在卧室里？
尹斯年！
猛然想起这个名字，时晓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顾不得披上外套、甚至顾不得穿上拖鞋。
她拼命地推开卧室的门，向外跑去。
尹斯年……裴礼……
时晓在心中反复地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幸好，他就住在对面。
幸好，一醒来就能找到他！
可就在时晓跌跌撞撞地跑到大门，准备开门冲出去的时候，一个慵懒地声音却从她背后传了过来。
“时晓，你去哪？”
时晓一下子怔在了那处，霎时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