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月觉得自己飘飘忽忽的,就这样她飘了过去,飘到红色人影的面前,恍惚中认出,好像这人是宁殊夏。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宁殊夏,她打扮的这样娇艳,犹如那盛开红茶花,而她眼里的神情更是娇羞欲滴,就像红茶花瓣上晶莹的露珠,欲坠不坠。
她款款深情地看着眼前的人,轻轻靠了过去,仿佛那人是她人间至爱,让她期盼永世沉沦在他的怀里,被他呵护。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听不太清。浸月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聒噪,打破了这柔情蜜意的时光。
声音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浸月竖起耳朵仔细听,发觉这声音好像是在叫她。
“浸月、浸月!”
声音越来越大:“掌树使大人——”
浸月蓦然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司玉赫的一张大脸。
“总算醒了。”司玉赫的声音显得中气十足:“堂堂掌树使大人如果出了差错,那可就麻烦了。”
浸月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原来聒噪的声音是他。
“果真是扰人的苍蝇。”浸月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司玉赫响亮的问道,凑近了点。
浸月摆摆手:“没什么,宁姐姐呢?”她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宁殊夏,也不确定自己最后有没有把她成功拉出来。
司玉赫往门外望了一眼,笑道:“没事,她也刚刚苏醒,青兄刚去隔壁房间看看。她身上没受什么伤,就是心灵受到一些打击。”
“打击?”
“毕竟那妖怪那么丑,还跟她近距离接触了。”说着,司玉赫指了指她的手臂,问道:“不疼吗?”
浸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竟然被当时灵气壁内的威力波及,正发出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只是已被绑带层层缠绕,看不清伤势。
“啊!我怎么了?好痛啊!”浸月的眉头瞬间拧成麻花。
司玉赫:“……”
司玉赫和小心翼翼托着手臂的浸月,来到隔壁的房间。
宁殊夏锁着眉正靠坐在床上,还深陷在刚才把一个妖魔当成挚爱的打击中,难以自拔。见到两人进来,脸色有微微不知所措的青岿,立刻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宁殊夏看到浸月煞有介事地捧着自己的手臂,很是愧疚。她轻叹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宁殊夏看着还放在地上的那顶凤冠,缓缓开口:“我应该是被它附身了——莹玉流光珠。”
宁殊夏被附身的那段时间,也窥见了这颗珠子的故事。
在遥远的深海里,有一只修成人形的海蚌精,而这颗莹玉流光珠,就是她的妖丹。她与海中的蛟王相恋,然而成亲那日,蛟王被陷害调虎离山,几个人类修士将她抓走了。修士杀蚌取珠,进献给了人间的皇帝。
由于她怨气深重,太过渴望回到海里,修士施法将她的阴气封印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人间的境遇她已不在意。直到一个月前,她被打造成了凤冠的顶珠,看到新娘子的笑容,旧景重现,对新娘的嫉妒、对人类的怨恨,还有对蛟王的思念,让她冲破了封印,附身到了新娘身上。
宁殊夏受海蚌精深切思念的影响,才错把蛟王当挚爱。
众人唏嘘。
“那个秦姑娘真是可怜。”司玉赫感叹。
“不仅可怜,死后还被人诬陷成了狐狸精。”浸月道。
宁殊夏垂眸,若有所思:“无论如何,我们都有必要去见一下秦师爷了,至少可以明确,他的女儿不是妖怪。”
虽然秦姑娘最后的确化成了水,但她是最无辜的牺牲者,不应该如今这般冤死后,还受到大家的唾弃。
“还有那贾富贵,这一次,不会再让他把我们挡在门外了。”浸月转动着银色的眼眸,似有所想。
此刻,外面的天空刚刚泛白,一声清脆的鸟鸣冲破了一夜的阴霾。一些早起的人们,已经陆续出门,永留镇上,又是如往常一样安宁的一天。
永留镇的郊外,偏僻的小竹楼前,今天罕见的来了四位客人。
听白正在院中打扫,他还是一身白衣,温润如玉,面色平静,看到门前的几人时,眸中闪现惊喜之色。
“青道长、司公子、宁姑娘、浸月姑娘,这么早呀,快请进!”
听白将几人迎了进来,刚想朝着竹楼唤一声秦叔,忽而又想起秦叔对几人的不待见,一丝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各位请在院中稍坐片刻,我去沏茶。”
“我们是来找秦师爷的。”浸月直切主题:“我们找到秦姑娘的死因了。”
听白一愣,知道这一次,秦叔应该不会跟上一次一样了。
小竹楼内,八仙桌上摆着几杯茶,有缕缕的热气飘出。
青岿等人围坐在桌前,而他们对面,是面色凝重、垂眸不语的秦师爷。
“这么说,小女是被那海蚌精害死的。”秦师爷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些沧桑:“罪魁祸首,是那顶凤冠。”
“可以这么说。”青岿颔首。
秦师爷又陷入沉默,半晌后,发出一声沉沉的哀叹。他沉重地说道:“作孽啊,绕来绕去,还是我害了她。”
原来,那颗珠子有异,师爷早有猜测。当时修士进贡时,嘱咐过一句,此珠只宜远观不可亵玩。然而珠子实在光华璀璨,人间罕见,皇上便将其留下了,还赐给了宰相。最终由师爷带着,随同贾夫人陪嫁到贾府。时隔多年,珠子一直没有异样,大家也就淡了提防心。直到贾富贵要纳秦姑娘为妾,为了讨好秦姑娘,显出对秦师爷的重视,贾富贵命人将珠子打造成凤冠。大错,就此铸成。
出事之后,秦师爷发现,贾富贵第一时间悄悄寻来一名修士,将那间洞房封了起来。他虽然心中存疑,但觉得大人可能是因为那间房间出过命案晦气,才会封屋,便没有深入探究。后来整个镇子都在传他的女儿是妖怪,他气愤不过要找到死因,再想去那间屋子时,发现已经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