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漠陪伴三个小家伙的燕司翎心里极为满足，在这些年里，他还从未有过这般的惬意慵懒。
只是有时候，再好的日子也会有结束的时候。
不过一月，又到了离别。
燕司翎抱着司珣和司婉儿坐于树下，两个小家伙枕在他怀里，目光看向远远的天空。
“舅舅，你以后还会常来看我们吗？”
小家伙扬着脑袋，眼里充满了期待。
若是可以，他们想多和舅舅待很长很长的日子。
舅舅会武功，还会打坏人，又会做很多好吃的，在他们眼里，除却他们的父皇之外，这便是最厉害的男子了。
闻言，燕司翎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目光里染上一抹不舍。
他也不想离开，可是如今他身上却担起了别的责任。
又或者说，当年他便该死了，只是他又重新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以后的日子，定然不能像这般清闲罢了。
“舅舅会回来看珣儿和婉儿，只要你们乖乖听你们母后和父皇的话，舅舅便能最快赶回来。”
听闻，司珣坚定地点了点脑袋，认真看着燕司翎，同他保证道：“珣儿以后再也不惹母后动怒了，一定是个乖孩子！”
小家伙认真又可爱的模样，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少时，也是这个模样。
在宫里，他只会惹得自己母后难过，甚至让母后身上的烦心事多了不少。
那时的他年少，不知道母后的难处，如今他都长大成人，早已经改掉儿时的性子了。
“婉儿也会好好听父皇和母后的话，不让舅舅担心～”
司婉儿也举起了自己的小手，她也要做乖乖还在，不让母后生气，不让舅舅难过，更不让父皇伤心。
燕司翎抱紧两个小家伙，又认真道：“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站在你们母后这边。也要守护好她，可记得了？”
听闻，两个小家伙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知道了舅舅~”
瞧见如此，燕司翎心里才放心下来。
两个小家伙虽然顽皮了些，但倒也乖巧懂事。
如此甚好，至少她的桑桑妹妹不必那般辛苦。
有了司权，她定然也不会受到旁人的欺负。
瞧见他们都安好，他也是时候该走了。
……
翌日，燕桑桑和司权带着两个小家伙为燕司翎送行。
司珣和司婉儿依依不舍地同他招着手，可怜巴巴地同他道：“舅舅一定要快些来看我们。”
燕司翎从怀里拿出两块玉佩挂在了二人身上。抬起大手抚摸着两个小家伙的脑袋闻声道：“放心吧，舅舅定然会回来。”
“阿翎哥哥，下一次，便不要再杳无音信了。”
燕桑桑强忍着心里的不舍和难过，对于燕司翎的离去，她心中不甚难过。
可她明白，燕司翎不能一直留下。
燕司翎欲抬起手，可恍惚间却又克制了下来。
他淡淡道：“桑桑，这次不会了。”
说罢将目光转到一旁的司权身上：“皇上，日后定要待她，待他们好。”
千言万语燕司翎却只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如今他们已相伴十八年，他知道最了解燕桑桑，莫过于司权。
司权淡淡点了头，语气淡淡：“朕会一辈子待桑桑好。”
说罢，燕司翎心里宽慰不少，在几人的相送之下出了北漠皇城。
他回头，下一次回来，不知道又是何时。
这一次，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被好好相待。
男子独自牵着马儿前往北燕。
那里，是他最后该回去的地方。
……
一月后，北燕皇城。
“每年鹿书坊布施都颇为大方，可谓是我们的福气啊！”
“这下不用饿肚子了，鹿书坊这些年一直在布施行善，听闻是鲁舒个的老板娘是为了自己那走失的儿子行善，希望他快些回来呢。我们快去瞧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
一众衣衫褴褛的人正相继朝着鹿书坊赶去，鹿书坊过往都是半年一次布施，可近来也奇怪，竟一月行善一次，这让皇城的众多乞丐和流落街头的人都能吃饱饭。
可这缘由，却无人可知。
燕司翎身着青色的衣裳，容貌出众，如诗似画。可是他却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将自己脸上的面皮给撕了下来，戴上了当年那红衣女子赠与他的面具。
他不知道当年那女子是谁，那时的面具也小了，他命人照着一模一样做了一个。如今戴起来正好。
回到北燕，便无需再伪装下去。
燕司翎半扇面具，青衣裹身，温文尔雅。走在路上颇为引人注目。
他顺着旁人赶的热闹，朝着他们口中的鹿书坊走去。
这名字倒是他喜欢的，儿时他便喜欢鹿，他听着这名字，倒是甚为有趣。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今日我们主子为大家备了诸多吃的，大家莫要急，今日来的都有。”
一家瞧着极为简朴的铺子外边儿，一群人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方才还只有寥寥数人，如今却早已经人满为患。
可鹿书坊的生意往日里便极好，这名声在皇城里倒也渐渐大了起来。
这十余年，便无人不知这鹿书坊的。
但鹿书坊的生意虽然好，可如今却都拿来做了，老板牟利颇少。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方才的人群便个个拿着吃的东西走了回去。
百姓们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回去的路上无不在谈论着鹿书坊的好。
燕司翎对这家铺子越发好奇了起来。
……
店铺外，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披着薄衫坐在摇椅上似是人群中寻着什么。
女人双眼凹陷了下去，脸上布满了皱纹，瘦弱的身子瞧着又轻又让人心疼。
事实上，她今年不过近半百，可如今瞧着却像是六十有余的阿婆。
脸上的沧桑让女人的脸上布满了岁月耳朵痕迹。
三年前她忽然卧床不起，这一病就是两年。仅仅两年的日子，女人便苍老了整整十岁。
“书锦娘子，我们今日的粮食都放完了，我带您回屋吧。”
侍女心疼地为她将薄衫拉了拉，盖在了她的身上。
女人轻咳了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虚弱：“再等半个时辰。”
林书锦抬眸张望，这是她每次收摊之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侍女无奈，只好随了她去，众人收好了东西同她等。
半个时辰后，燕司翎戴着面具缓缓走到了铺子前。
“公子，我们今日的粮食发完了，您等着，我去给您拿些馒头可好？”
店里的人以为他是前来领粮食，虽然心里好奇，可也不敢多问。
听闻，林书锦仿佛有预感一般，缓缓转过了身子，当她瞧见燕司翎脸上的面具时，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情绪。
这一刻，彷如那日的事情历历在目，心里的难过和不敢置信充斥可她的心。
她连忙让人搀扶着自己过去，她红了眼眶，肩膀微微颤抖，抑制不住的泪水划过她的脸浸湿了衣襟。
这么多年来，她终于等到了。
林书锦再也抑制不住，让人搀扶着她颤抖的身子，朝燕司翎蓦然唤道：“阿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