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最后一节课是高二三班的体育课,宽敞的操场上只有三个班在上体育课。
脸色泛白的娇弱少女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坐在树底下休息,衬衫手臂处是绑带交叉设计,黑色长裤是宽松的运动裤,两种风格的衣着在她身上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旁边,体委组织好队伍后就带领全班同学绕着操场跑两圈。
过于耀眼的阳光滚烫得厉害,体育老师在旁边做着拉伸运动,对坐在树底下的女生很有印象,“同学啊,天气记得多喝水,你这身体扛不住多久,坐一会儿等会儿就回教室休息了啊。”
潇湘抱着水瓶,乖巧地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
同班同学跑完步回来,各个喘着气拿起水杯喝水。
几个女生肩并肩一脸怨恨,气喘吁吁地控诉着,“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装什么。”
被暗指的潇湘脸上出现了一丝难堪,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众目睽睽中,她起身往教室的方向走。
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只有潇湘身上一滴汗水都没有,依旧保持着在教室有空调情况下的清爽。
被无视了,女生气不过,抄起在小卖部卖的矿泉水瓶径直朝那削瘦的后背扔去。
砰地一声,潇湘跌倒在地,身后传来的疼痛让她脸色逐渐惨白,她深吸了口气,尽可能保持不让自己情绪有太大起伏。
体育老师瞧见这边的动静,“你们干什么呢?谁教你们拿东西砸同学的?”
女生咬唇,“又不是故意的,天那么热刚跑完,瓶盖拧不开急躁就丢了出去,哪知道会砸到她啊!”
体育老师眉头皱得紧,再转头,那女同学已经上了楼,只剩下地下的那瓶矿泉水。
已经走远的潇湘边上楼梯边喝水,水杯是塑料吸管设计,很方便。
一直走到三楼,她不得不停下来合上水杯喘几口气。
苍白的脸色因为呼吸困难而隐隐泛红。
在楼梯口缓了会儿,她才慢慢往教室方向走。
而高二二班前门处,几个身形高大的男生不正经地靠着墙,模样懒懒散散地,即便穿着校服,但看着便是坏学生的姿态。
是挨罚站的。
潇湘看见了他们手里拿着的是英语书,经过二班教室窗口,她目光不由得往教室里看了眼。
里面老师正在用多媒体上课。
她学习成绩并不好,听不懂英语。
高中的英语老师,上课大多数说英文,偶尔会用中文,用中文的次数很少。
路过那三四个男生的时候,她看见了中间那个男人没拿书,好奇地看了眼那人,顿时飞快地收回目光。
她从三班教室后门进入。
她坐在靠近走廊窗户的倒数第二桌,后排视野格外宽敞。
娇弱少女走得没影,沈淮迹吊儿郎当地抄着口袋,用胳膊撞了下身边的男生,一脸不耐,“你上次说这女的叫啥来着?”
男生拧眉想了下,没想起。
另一个男生倒是认识,“萧潇湘,有心脏病那个。她那心脏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班的女生经常传,说她是装的。
男生好奇,“老大,你打听她干吗?”
偶然碰到过一次,她被一群女生围堵揪着头发,她不哭不喊,就这么默默地让她们欺负。
真是个奇怪的人。
被欺负了也不会做反抗。
在当时的情况下,她很被动,但是不哭不闹,喊都不带喊的。
冷静得诡异。
沈淮迹站直身子,转身往三班教室走去。
二班教室里老师用多媒体上课,前门已关,白天光线太强学生看不到幕布上的内容。
沈淮迹离开,教室里学生与英语老师并未发现。
坐在位置上的潇湘拧开水杯喝了两口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了两盒药,她抠了一颗放嘴里,就着吸管喝水服下,再抠了颗,她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喝水,她就注意到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忽然被一道黑影挡住。
潇湘疑惑了下,喝水吃药,然后面无表情地拧好水杯将药盒收进书包里。
隔着一道墙,沈淮迹站在窗外看她,嘴角带着不明意味的笑,“你叫萧潇湘?”
闻言,潇湘扭头看着眼前的陌生男生,望着他那张干净俊逸的脸,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被校园暴力,不知道还手?”沈淮迹嘴角的笑意压下。
潇湘整理桌面上新发下来的试卷,声音娇娇的,听起来柔软无力,“不是校园暴力,她们……她们只是不喜欢我。”
沈淮迹睥睨着她,微微皱了眉,“傻子。”
潇湘看了眼她,没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后脑勺对着窗外的沈淮迹。
沈淮迹不识趣地走了。
之后,他注意到了隔壁班这个有心脏病的姑娘。
愈发觉得她出现在他眼前很是频繁。
他坐后排,每节课下课,他都能看到她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上厕所。
小姑娘娇娇弱弱的,走路慢慢地,这个年纪的男生多数都带着私心,故意跟她碰撞来个肢体接触。
但她从来都只是小声地道个歉。
好像是她不小心撞上人家似的。
十月,蝉鸣不止。
沈淮迹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排,刚好是后门的位置,大课间去上厕所的姑娘被人恶意绊倒,摔进了二班的教室,磕在了他腿边。
那是意料之中的意外。
额头擦过座椅,当场见了血。
恶意伸脚绊倒潇湘的女生是三班的,见潇湘流血了,连忙穿过围观的人群跑了。
沈淮迹反应过来,撂下手里的作业把人扶了起来,连忙送去医务室。
三班的班主任收到消息赶到医务室,潇湘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潇湘木讷地坐在座椅上,旁边站着沈淮迹。
见到老师,沈淮迹像模像样地喊了句,“老师好。”
三班老师点头示意,然后给潇湘的父母打了电话。
第三节课,潇湘的父母赶到学校把潇湘给接回家了。
临走前,潇湘格外小声地对沈淮迹说了声,“谢谢。”
她说话总是很小声,沈淮迹比她高一个半头,不仔细听,他压根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