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要假仁慈了，您这样一副假惺惺的面孔，奴才当然看得出！”苏布得道，“嫡福晋，您若是不救奴才，奴才自由法子让天下人知晓是您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是在威胁我吗？”我道，“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你随便去说，看看是我被杀，还是你被诛九族。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你若是说出去，我就当然不会救你。而且，就算你有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仍然会让你血债血偿！我乏了，你走吧，别跟一只野狗一样狂吠。”
“嫡福晋，刚才……是奴才出言不逊，可是我一家人的性命，奴才不能不管啊！”她哭道，“您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吧！”
“我若是有这个本事，就不会这般模样了。”我道，“要么你自己去找王爷，要么你就安分老实地待在碎骨楼，否则，你自己的性命也不保。”
“嫡福晋，您怎么……怎么可以见死不救？”她哭得更惨了，“您应该最深明大义，奴才也是迫不得已！如今这个世道，生存才是最重要的。奴才深知在王府亦是步步惊心，奴才为了生存，必须费尽心机，纵使作恶多端又如何？还有什么是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奴才只求和家人一起活下来，活下来就好！”
“这……”我有些犹豫了，毕竟这是封建社会，哪有那么多事事如意呢？
“嫡福晋，或许您不认为生存最重要，因为您觉得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生存，而是王爷的爱。这偌大的王府，有几个格格是真心爱王爷的？她们也都是为了生存！为了生存，我们舍弃一切尊严，我们要的是王爷的宠，而从来不是爱。有了他的宠，我们便可以活下来！我们必须争宠，不断讨好王爷，吹耳边风，还需要城府心机。没有这些，根本无法生存！奴才唯一的尊严就是，不要平淡地过完这一生。奴才若是选择平淡生活，就不会争宠，但是奴才必须在这有限的时间内保存自己唯有的尊严！”苏布得道，“没有谁真的爱王爷！他自己那方面早就出了问题，如今虽然治好了，但是还是偶尔会发作。脾气有坏，脸色又难看，都一把年纪了，谁会真心爱他？——恐怕只有嫡福晋您了。”
“但是生存，并不一定……”
“不，我们这些下层的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飞上枝头变凤凰。生存之道，奴才必须学会！您看婉月，萨仁高娃，烟雪，兰序她们几个，那几个和我一起进来的，她们不敢争宠，她们没有目标，与世无争，没有志向，更没有尊严！我有自己追求的目标，我有自己的尊严！为了自己的目标，我必须去大力追求！”
“你若是有此想法，我可以一试。”我有些被感动了，“只是如今我无能为力，我可以帮你写一封信给章佳氏，这件事情，她会帮我说的。我相信她的实力。”
“不，只能由您亲自说！”苏布得道，“您觉得，章佳氏当真与世无争吗？”
“我曾亲眼看到，她收买王府的奴才——这还不算什么，我曾多次看见有鸽子在王府上空飞，最初本没有在意，后来却发现，鸽子总是停落在章佳氏的皓辰苑附近。”她道，“或许，她也是在向家里头传递信息，让家里人好在皇上面前还好办事，保全她一家的名声。”
杏雨竟然做过这种事？平常她是多么温柔贤惠，对我那么好，把我当作亲妹妹疼爱，端庄仁慈，难道也有着谋划一切的蛇蝎心肠吗？
“您不必诧异，您若是多观察，自然会知道。但是奴才之前装作不知道，也是为了保命。”她道，“无论多善良的人，若是被别人知道了秘密，定然是容不下沙子的。况且，是不是纯善，还不一定呢。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或许只是能忍，但是心怀鬼胎。或许这是我的妄下定义，但是总要留个心眼儿不是吗？”
“你先回去吧，我再考虑考虑。”我道，“没有别的事情就不要来找我，如今我也不方便见人。我会量力而为，你就在碎骨楼等消息吧。不要擅自离开，万一我要与你里应外合呢？”
苏布得离开了。
我回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玓瓅端来安神汤，柔声道：
“主子，喝口安神汤吧，这样会安眠许多。”
“我不喝。”我道，“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到底帮不帮她？
一夜未眠。
我慢慢爬起来，对这镜子梳头发。这头发是多么长，就像是这愁绪。
“主子，王爷又来了。”玓瓅道。
“关门。”我道。
“主子，来不及了，王爷就在大门了！”玓瓅道。
好在衣服还没有换好，我便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嫡福晋呢？”弘昼问，“嫡福晋睡了多久了？”
“回……回王爷，主子一夜无眠，刚刚睡着一小会儿。”玓瓅道。
“你出去吧。”弘昼道，“把门带上。”
最终，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走到床边，轻轻抱住我，喃喃道：
“小袅儿，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打算做一件事情，做好了，你便不会再受到伤害了。你要支持我，我一定不能失败。我若是失败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内心一颤，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袅儿，请你支持我，我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弘昼道，“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带来幸福的。等着我，等着我回来。”
我轻轻翻了一个身，还是不安地道：
“你不要做傻事。”
“不，我决定了。”弘昼道，“为了你的幸福，我必须这个样子做，为了你，我最爱的人。我要给你幸福，一切的，所有的，最幸福的幸福。你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