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儿长大了，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让额娘看看。”我挽起她的手，“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吗？在那边可好？”
“多谢额娘挂念。”茕儿的声音中满是痛苦，“茕儿离开额娘的时候还很小，还不到十岁，如今女儿十八岁了，终于得幸见到额娘。请额娘恕女儿多年来为在您身边尽孝道之罪！”
“让额娘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我摸着她的脸，“叶卡捷琳娜女王对你可好？”
“还好，我一直在两国边界，那里很冷，真的很冷。”茕儿道。
“与沙俄谈判花费我大清不少财力，朕可不会白白帮你做一件事！”弘历道，“哭够了，就来谈正事。朕可以不杀和、果二王，但是，你必须时刻对朕汇报二人的行迹。你是最有可能接近他们的人，他们自不可能怀疑你。”
“恕妾身做不到。”我苦笑，“皇上，您安排内奸在王府，妾身一直都知道。您那内奸可真是厉害，妾身总是找不到是谁。不过如今，我也差不多猜到了。那内奸，想必就是护军参领雄保之女章佳?杏雨吧？”
“章佳氏可是和亲王的第一侧福晋，你怀疑她？”弘历冷笑，“可真是明智啊！聪明！是她又如何？”
“可是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弘昼是您的亲弟弟啊！”我道，“您让茕儿远嫁，又以将茕儿接回来当筹码要挟我，那么，我做不到！”
“是吗？君为臣冈，你敢不听？”弘历问。
“敢，我当然敢！”我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敢做的。哪怕是掉脑袋，我也不怕。我永远也不会背叛我家王爷！”
“朕可以再此把固伦和宣公主下嫁，伊犁，西藏，甚是那西边的土尔扈特汗国和南边的缅甸，都可以。”弘历道。
“你……你好卑鄙！”我指着他。
“她就是为和亲而出生的！”弘历道，“她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她是双生子当中的一个，本来就不应该存在，本来就是多余的一个，会带来祸患，朕不过让她物尽其用罢了！让她活得更有价值！”
“你……她不是物，不是你用来牺牲的工具，她是我的女儿啊！”我道，“你就是一个恶魔，就是一个恶魔！”
“朕可以不让你们母女分离，朕也可以保全你一家，但是，你必须按照朕所要求的去做！”弘历道，“你敢吗？朕不过需要有人时刻去监视他，别的，都不需要！这对你没有什么坏处，相反，你也会成为大功臣。就算将来和亲王犯了错，朕也可以因为你免了他的罪过。”
我该不该答应？答应了，我的茕儿就再也不用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可是不答应，弘昼就会……对不起，弘昼，我不奢求你的原谅，请允许我的自私，好吗？
“我……我答应！”我含泪颤抖着声音道。
“额娘，您怎么可以……”
“好，非常好！”弘历道，“朕记住你这句话了。今后你若是违背，就以欺君之罪论处！”
“敢问皇上，妾身该如何向您传递消息？”
我拉着茕儿的手离开了乾清宫。
“额娘，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以阿玛的性子，我怕……”
“茕儿，你受苦了，剩下来的，就由额娘为你承担吧。”我苦笑，“是额娘对不起你，是额娘害了你。”
“不怪额娘，不怪额娘！”茕儿道，“我本来就是多余的，皇上说得对，我只能物尽其用……”
“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是物！”我道，“接下来的日子，额娘会好好陪着你。”
“额娘，女儿有一事相求。”茕儿期盼地看着我，“我想去看看一个人。”
“什么人？”我问。
“准噶尔的最后一位汗王，达瓦齐。”茕儿道，“他虽然荒淫无度，但是在那里，他却很怜惜我，很照顾我。也是因为我，他才会被阿睦尔撒纳……”
“额娘明白了。”我道，“既然他是帮助过你的人，你就去回报他吧，额娘不会反对你的。”
“谢额娘。”茕儿道，“在准噶尔，除了如烟姐姐，她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如烟现在如何了？怎么不见与你一同？”我问。
“如烟姐姐她……死在了阿睦尔撒纳的刀下……为了保护我……”茕儿哭了，“那里太可怕了，战乱纷飞，血流成河。”
“果真如此吗？”我内心一颤，“你可还好？”
“回额娘的话，多亏了达瓦齐，否则我早就……”茕儿哽咽了，“达瓦齐他现在可好？”
“他在狱中，毕竟是位汗王，想必不会受到亏待吧。”我道，“我会帮你找关系的。”
回家之后，我们庆祝了茕儿回家的事情。只不过，弘昼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对我似乎也有些生疏了。
他又开始熬夜读书了。
“早点儿休息吧，熬夜伤身啊！”我心疼极了。
“无妨。”弘昼道，“怎么你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皇兄为难你了？”
“若是……我是说假如，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会的”。他温柔地道，“不过我相信，你不会对不起我。”
“谢谢你的信任。”我感动地道，心里又闪过一丝愧疚，“谢谢你的信任，你是我最爱最爱的人。”
他将我拥在怀里，嘴里头用满语念念有词，满是辛酸。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能靠在他怀里，倾听着他。
“所以，你想要怎么做？”
“以前想过，总是不敢做，如今，我下定决心了。”弘昼道，“我……要谋反！我忍不住他的压迫了！我要和弘曕联手，把他拉下来，拥立新君！”
“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我问，“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茕儿。”弘昼道，“我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