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深渊专列 >第十三章 屠宰手艺
    JOE——中文音译是“乔”。

    通常作为男孩名来使用,也可以作为女孩的名字。

    它来自希伯来语,英文本意是平凡人,上帝赐予的孩子,寓意是英俊潇洒,独立自主的人,俏皮活泼的俚语也叫[俊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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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

    ——导游小哥哥对两位初来乍到的乘客打招呼,所用的昵称就是[JOE]。

    阿星和雪明这才反应过来。

    ——就像是波普艺术[POPART],在今时今日,米米尔温泉集市的人们已经将[JOE]这个名词,当做了衣食住行生活娱乐的一部分。

    它可以用来打招呼或开玩笑。

    与朋友们问好时,这个文化符号也完全融入了问候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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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一时间,两个小伙子不知道怎么回复人家,尬在原地了。

    导游哥哥从烧烤架下边取出一把斧头,将脊骨砍做三段。

    砍骨头的手法看得江雪明咋舌称奇——斧刃的脊线到刃口要开成钝角,用作切削劈砍树木的多层纤维.

    方才这位导游老哥砍骨头的手法犀利自然,像是寻到脊骨的关节隘口,从脊骨的脂肪肌肉纹理中,自然而然将骨节断开。

    骨质中的髓液本来封在蛋白质胶体和骨节里,在斧刃的挤压下,烤肉的空腔一下子打开,发出“啵”的一声脆响,是手法高明的屠夫。

    “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导游小哥哥拿出三张脸盆大小的薄面饼,裹住脊骨往外递,“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事等在路上说。”

    烤脊骨的味道让江雪明两眼变得清明透彻,就像是某种催化剂,原本懒洋洋的精神元质变得活跃起来了。

    阿星正准备上去拿见面礼——

    ——雪明先人一步,褪下避寒的棉袄,露出其中的灵衣和胯裤。拿走导游手里的赠礼。

    他握住面饼脊骨,在骨头上啃下一块滚烫的肉,一边细细咀嚼,一边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叫江雪明,从九界车站来——大卫·维克托让我们来这座城市找活干,来挣钱。”

    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里,发生了两件事。

    先说雪明身上的变化。

    辛辣的脊骨肉里满是辛香料的味道,外层的肉质焦硬有嚼劲,里层的肉质松散鲜嫩多汁,没有一点血水的腥味。

    雪明分不清那是什么香料,强要他形容,也只能说出“类似菌菇的盐鲜味”,还有青柠和梅果发酵酿造的酒香味道。

    他很快就咬下了第二口肉。

    烤肉的味道逐渐变得醇厚,似乎腌制了很久很久,紧接着就是第三口、第四口——直到牙齿狠狠撞上松脆的脊骨,从骨质中流淌出酱料与骨髓。

    那个瞬间,雪明感觉颅内发生了一场爆炸——像是寒武纪的生命大爆炸。

    他的四体肢节随着大脑发出的信号,不自觉的微微战栗着,鼻咽喉和上呼吸道都被这种味道填满。

    对精神元质来说,这道菜的骨质很像芥末的味道,只需要一小口,雪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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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另一件事——

    ——导游小哥听见大卫·维克托这个名字时,脸上的表情由冷转热。但也没变的多热。

    好比见到陌生人,听见陌生人口中冒出熟悉的名讳,有了共同话题那样高兴。

    比起这件事,雪明吃东西时,脸上露出的表情令他更加开心。

    烤肉是导游小哥的拿手绝活。

    有客人来,收下这份礼物,当面吃得干干净净,那就是最令人振奋的事情。

    好比维克托先生看见读者,一丝不苟的把报纸上的小说完完整整看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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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流星见到明哥那副陶醉的模样,也忍不住上前要了一副脊骨面饼。

    这次不同,不像是死偶机关里的鲜活巨无霸汉堡——阿星在吃东西的时候,说不出任何话。

    他低下头,用坚固强硬的牙齿,啃开脊骨的每一处肉块,用柔软的面饼顺着骨质关节挤压出稠厚的酱料与骨髓。

    直到他满嘴油污,又用面饼擦干净嘴,囫囵吞枣一样将面饼塞进肚子里,最后打了个饱嗝,脸上浮现出潮红。

    “啊...满足了...已经不用再战斗了...”阿星原地瘫倒,躺成一个大字,睁大了眼睛看着筒子楼上方的穹顶,眼睛里有一万颗星星。

    “是什么香料?好像...好像百里香...不对,又像是蘑菇...我感觉脑子里的电池,能放出雷霆...”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

    “导游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真想知道,以后能联络你送外卖不?这道菜简直像是一首歌!一个故事!”

    阿星越说越兴奋,肚子里滚烫的食物让他浑身开始冒火,没头脑美食家要开始夸夸,要开始点评。

    “竹炭让它的脊肉和脂肪充满了烟火气,在菌菇和酒浆香料的陪衬下,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酒馆,人们在抽烟玩牌。”

    阿星煞有介绍的跑到导游小哥面前,双手撑着冻品柜,贴到导游小哥脸上。

    “它真的好神秘!好性感!是什么动物的脊骨?当我用门牙顺着骨架的切角啃下第一块肉,旁边两侧的肉汁自然而然的贴了上来——就像是推开酒馆的两块弹簧门,两侧的迎宾女郎一左一右,一下子挽住了我的手臂!”

    导游没回话,表情镇静自然,只是微笑着啃骨头。

    阿星接着说:“还有!还有!第一口咬下去的感觉,就好比灼热又焦硬的奇怪前菜,烟熏火燎的硬汉朝我展示着他的枪,要我拿出真本事,用灵巧的舌头去对付这些地头蛇,要讨他们的欢心。”

    “可是只要我稍稍一用力,动动我的小脑——这些纸糊的老虎就会跪地求饶,我听见筋肉好比弗拉门戈吉他的疾奏,由硬转软的瞬间,肉质深层里迸出来的汁液就是这场比武里溅出来的血!”

    “软骨和胶原蛋白裂开的声响像是绵密的鼓点,在催人决战。当牙齿撞上熟透的骨头时,我才明白——我碰上了硬点子,在这间酒馆里,有他妈个满肚子坏水的凶神等着我。和外边的喽啰不一样...”

    阿星的表情也变得凶神恶煞的,拧着眉头咬牙切齿。

    “他妈的,这家伙哪怕是死了,脊梁也硬得离谱,辣到我的喉咙冒烟,它真的好性感,一下子我就被决心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