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没有发现姜佑琪，看都没看她一眼。
“舒妍？舒妍？”
他用手掌抹去舒妍脸上的血，摸着她的脉搏。
舒妍咳嗽了几声，虚弱的回应。
“瀚宇……你不要怪佑琪，她不是故意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好疼……我胳膊好疼，好像断了……”
她小声哭了出来，程瀚宇立刻检查她的胳膊。
从姜佑琪这个角度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紧紧抿着的嘴角和紧绷的下颚线。
突然，程瀚宇抬起头，和姜佑琪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黑的可怕，紧锁的眉宇间仿佛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愠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锋利的光芒。
姜佑琪一接触他的眼神，就一阵窒息感，她不自觉的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
身后的墙壁冰凉，她的手脚更是冷到发抖。
程瀚宇的眼神，质疑，震惊，怒意，甚至是……失望，就像一把刀插进了她的心窝。
他似乎在一瞬间就选择相信舒妍的说辞。
“我……”
姜佑琪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她声音颤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自己都有些懵，想不明白，舒妍怎么就摔下去了。
她那一巴掌很用力，可也不至于将她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掌打下去吧。
可是看到舒妍满脸的血色，姜佑琪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下手太重了。
程瀚宇一言未发，只是沉默地将舒妍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梯。
在经过姜佑琪身边时，他停顿了一下，扭头，俯视着她。
“是你吗。”
这简短的三个字，像是重锤，狠狠捶在了姜佑琪的身上，她喉咙干涩，看着面无表情的程瀚宇，艰难的点了点头。
“是……可我……”
她话没说完，程瀚宇便抱紧舒妍，头也不回的疾步离开。
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话。
瞬间，空旷的楼梯间里只剩下姜佑琪一个人。
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看到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2，姜佑琪知道程瀚宇肯定送舒妍去医院。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跟上去，他们肯定是去京海医院，她要跟过去看看。
可是当她拿上钥匙，关上门准备按电梯的时候，忽然又犹豫了。
回想起刚刚程瀚宇看自己的眼神，姜佑琪的内心升起一阵惊慌和恐惧，她害怕去医院之后要再次面对这种眼神。
她在原地犹豫了半天，还是选择了退缩，返回家中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睁着干涩的双眼，一坐就到天蒙蒙亮。
最后，她终于支撑不住，蜷缩在地板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梦里全是程瀚宇失望的样子，和舒妍满脸鲜血却得意的大笑。
也不知浑浑噩噩的睡了多久，姜佑琪忽然惊醒过来。
窗外已经大亮，一看时间竟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她急忙起身，头一阵晕眩，差点栽倒在地。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手脚冰凉，头晕到发胀，鼻子也有些堵。
应该是昨晚睡在地板上着凉了。
全是学校打过来的。
她一条一条的翻看，并没有看到程瀚宇的名字。
她心里有些难受，有些失望，整理了一下思绪，先给班主任拨了个电话，借口生病，请假一天。
然后才走出卧室。
程瀚宇没有回来，整个家里空荡荡的，他的床仍是昨晚临走时的样子。
他一夜未归。
现在恐怕还在医院陪着舒妍。
姜佑琪的心里很不安，她觉得，她现在应该去医院看一看，可却始终做不了决定。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指纹解锁的声音。
她心一跳，赶紧走到玄关，只见门缓缓从外面打开，程瀚宇走了进来。
看到姜佑琪，程瀚宇明显一愣。
而姜佑琪看到他，心里更是一揪。
他黑眼圈极重，满身疲惫，深邃的眼睛更是黯淡无光，瞳孔红的仿佛都要滴血。
而他的袖口和领口，还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除了疲惫，看不出其他。
程瀚宇定定地看了姜佑琪好几秒钟，一句话没说，换上拖鞋，径直向卧室走去。
姜佑琪连忙跟上去，想问他怎么样了，可是看他满身疲惫的样子又问不出口，只是跟着他进了房间。
程瀚宇似乎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姜佑琪，回到卧室就解开衬衣脱下，露出精壮的上半身，然后就解开皮带，要脱去裤子。
姜佑琪吓了一跳，赶紧捂住眼睛退了出去，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她关上房门，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舒妍昨晚的疯言疯语。
她是喜欢程瀚宇，但是这种喜欢仅限于对亲人的依恋和信任，是种亲情上的喜欢。
可是，刚刚不经意的看到程瀚宇赤裸的上半身，她为什么会脸红心跳？
她狠狠掐了自己，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受舒妍影响，要不然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昨晚也是因为她的这番话刺激到了自己，所以她才控制不了，打了舒妍一巴掌，要不然她也不会……
想到这里，姜佑琪忽然怔住，升起了一个细思极恐的猜测。
难道，舒妍是故意的？
——
程瀚宇洗完澡后睡了一觉，直到夜里十点多钟才醒。
他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刚举杯就看到姜佑琪正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姜佑琪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她头晕目眩，一天都没有进食，一直干坐在那里等着程瀚宇起来。
此时的她看起来竟然比一夜未睡的程瀚宇还要憔悴几分。
两人对视良久，姜佑琪率先打破沉默。
“她……怎么样了。”
程瀚宇迟疑片刻，没有回答，而是将水一饮而尽。
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揉着鼻梁骨，沉默了好久才说。
“没事了。”
他嗓音低沉沙哑，有种撕裂般的破碎感，姜佑琪欲言又止，缓缓低下了头。
两人沉默了良久，程瀚宇突然说。
“换上衣服，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