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水银:伏间的女仵作 >第一百四十四章:有情有义
    本来司寇继昭想说的是,将整个东宫的人都给料理了的,但想想,或许现在也不是什么大开杀戮的好时机。

    他也不怕自己杀南宫礼的消息走漏,反正世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没准儿朝堂上那些文武百官,还盼着他早点儿动手呢。

    最近这段时间,南宫礼每次上朝,表现出来的,都让那些官员们嫌恶无比。司寇继昭要的就是这效果。

    如今,效果达到了,就不用再继续了。否则,会引起反效果。

    再有,他要聚兵对敖国发动战事,那个南宫礼,更没必要再摆在那儿了。这种搞笑的场面,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还有南宫韬,他手下的人已经将之带了回来,到时,杀来祭旗吧。

    水银姑娘是个非常识大体的人,他有信心将人迎接回这宫廷中来,那么,他就必须得正式登基,给她百里红妆、赐她千里亲迎、送她万里河山。

    ……

    而另一边,四位千金终于再次聚在了一起。

    经历了一系列的巨变,即便是再没心没肺的纯真和单纯,都会褪去大半。

    司寇继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已经成熟了许多。不再蹦蹦跳跳、不再嘻嘻哈哈、不再每天只想着玩儿。她变得安静了。

    她大哥登基了,她成了真正的长公主。也没谁拘着她,住在长公主府,带着二哥的那两个孩子、以及,自己的孩子。

    南宫韬被她大哥活捉,孩子,平安回到了她的身边。虽然相处起来还是有些陌生,不过,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她也没有再嫁的打算,尽管求亲的把她长公主府的门槛都快踏平了,她也一点儿不想搭理,只关门闭户,不跟别人来往。

    唯一还能进出她长公主府的,也只有那三位手帕至交了。

    这长公主府是前朝、也就是慧帝时期的某位公主的府邸,非常奢华和宽广。

    司寇继茹找她大哥要了一队原司寇家族的亲卫、来做长公主府的侍卫,同时也采买了不少下人来填充。原来的下人在“改朝换代”的时候,都死的死、跑的跑了。

    她大哥杀伐果决,利用南宫礼,将慧帝的子子孙孙、以及他们的追随者们都杀了个精光。南宫家族活下来的,只有傀儡南宫礼和要被用来祭旗的南宫韬。

    那时候,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听到街上的马蹄声,心脏就会狂跳不止。菜市口的鲜血,肆意地淌成了河。

    可是有人会反对吗?不会。除了对南宫家族特别忠心耿耿的人之外,没有人会反对。

    晚年的慧帝,已经大失人心,而慧帝那些不成器的子子孙孙们,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支持。

    再加上杀人的是南宫礼,世上除了惧怕之外,更多的是看戏。

    直到她大哥宣布正式登基、并举行了登基大典。

    司寇继茹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没人反她大哥。后来在闺蜜们的解释下,她才明白,对于崇尚武力的延朝来说,谁狠、就听谁的,这是古往今来的默契风俗。

    何况慧帝的子孙不争气,懂得为延朝大局考虑的人,会支持她大哥;不懂的,也就只朝武力值、狠辣值靠拢。他们都会本能地觉得,她大哥司寇继昭更令他们有“安全感”。

    而司寇继昭不管是之前在幕后操控时期,还是现在正式登基之后,处理政务都非常利索,也相当地井井有条。朝堂之上,渐渐地只剩下了拥护的声音。

    司寇继茹也渐渐地安了心。从她知道大哥反了的那一刻起,她和母亲就带着孩子们提心吊胆地躲藏着。那时的她,真的觉得自己非常的没用。

    面对慧帝的通缉、面对将她们放下就留了一队侍卫的大哥,那段时期,她真的是过得心惊肉跳的。多亏了楠婴姑娘。

    是的,那时候她一遇到事情、或者过于害怕的时候,她就会想起楠婴。想到如果是楠婴该怎么办?楠婴会怎么做?楠婴给她出了问题,她得想办法解答,还要解答得漂亮。

    就这样,她全部扛了过来。

    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成长、并成熟了的司寇继茹,最感激的就是那楠婴。是那姑娘,真的在有形无形中教会了她们很多。

    可是,她大哥将她的这份近乎膜拜的心理敲得粉碎。

    东方楠婴,乃敖国细作。

    就这一句话,让司寇继茹几近崩溃。

    当时她就去找了几女,说了这件事,几女如同她一般震惊。

    “我不敢相信,”司寇继如对着几女说道。

    今日,她请几女来她长公主府闲叙,不可避免地,又提起了那个神医姑娘。

    她望着莲花池的池面,望着池子上有些刺眼的冰,轻声地继续说道:“我大哥跟我说的时候,我一个字儿都不相信。那么好的楠婴姑娘,怎么可能是细作?

    对了,我大哥说,她不叫东方楠婴,她叫水银,是敖国西北大将军水柏的嫡女。

    听到这个,我才相信是真的了。能有那样心胸胆魄的、那样沉稳气度的、那样勇敢果毅的,也只有水柏大将军的女儿了吧?

    可我还是无法面对,这消息让我伤心了好多天。但非常非常可笑的是,让我走出来的不是别人,还是那水银。

    最伤心的时候,我想起她对我们说过的一句话:意外来临的时候,坦然接受并应对,好过颓废伤心的于事无补。

    你们说,她对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早就在替我们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在担心我们知道真相后会承受不住?”

    “我记得,”上官佳兰接过话头。她提着杯盖,徐徐地拨弄着茶盏里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缓缓地说道:“这几天,我也很难受。不是、是非常难受。可是,也是因为想到她说过的那句话,而冷静了下来。

    我告诉了我爷爷。你们知道我爷爷怎么说的吗?

    他说:‘你们交的是她那个人,不是她的身份、地位和秘密。她不也同样如此待你们的吗?

    她和你们交好,也很得爷爷们的喜欢,可是,她没有从你们那里、从爷爷们这里,打探过任何消息,这还不足以证明你们之间友情的珍贵吗?你们现在又站在什么立场、去嫌弃或者憎恶她呢?反过来的话,你们,做得到吗?’

    爷爷的话,点醒了我。我就忽然觉得我们的伤心、难过是很没有理由的。

    你们想想看,做为一名细作,交好我们四大武将家族、接触到我们的爷爷,是多么难得的、打探消息的机会?可她什么也没做、甚至连利用我们都没有,我们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批评她?

    撇开她的细作身份不谈,我们看重她的是什么?是人品、是心性、是气度、是那种勇敢的精神风华。

    现在她只是换了个身份,但那些品格依然在,且更加高大、伟岸,我……

    我没法恨她,也恨不起来。相反的,我更想见见她了。只可惜,此一生,怕是无再见之机了。”

    说到这个,上官佳兰终是忍不住长长叹息。当楠婴、不是,是水银姑娘将她们的心气儿都提起来了之后,对方,却已如过眼云烟。其实,这才是真正让她难过的地方。

    “是不是我们几个人里,就我一个没有难过了?”宇文明霞捻起块点心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觉得你们就是想太多。水银姑娘交好我们、真心待我们,我感觉得到的。那么她是个什么身份,我丝毫都不在乎。

    她待我真心,我便待她真诚。这就足够了。我是不会像你们一样去想那么多的。不过再也见不着了,是有点儿……”

    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宗政晓燕没有东张西望,她一直耷拉着小脑袋。

    水柏大将军的女儿啊,她宗政家族宿敌的女儿啊。

    水家军镇守敖国西北边关多少年,她们宗政家族就在他们对面、镇守延朝东南边关多少年,甚至只多不少。

    两边常年打来打去,所积累下的恩怨,比那雪山上淌下的河水还要多。

    水家有儿郎死在过他们宗政家族的人手里;他们宗政家族的儿郎,有更多的死在过水家的人刀下,这笔账,虽然是国账,但恩怨,谁又能分得清楚?

    她爷爷知道楠婴姑娘就是水银姑娘的时候,立刻就去检查自家有没有机密泄露,也一直盘问她,有没有对水银姑娘说过什么?对方有没有问过她什么?

    直到她确定没有涉及到任何秘密的时候,她爷爷才叹气道:“真是不可多得的女子啊。”

    是啊,她也这么觉得。曾经那么多、那么好的机会,水银姑娘居然半点儿都不利用,真的完全没有一个细作的样子。

    所以,她也不恨对方。甚至连一丝丝的讨厌都没有。她也曾换位思考过,如果她自己是个细作,会怎样?能做得到水银姑娘的半分吗?

    不,她做不到。

    “我还是很佩服她,不、是更佩服她了。”宗政晓燕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一想到,如果我是个细作,要踏进敖国,只是这么想想,我的腿就发软。更别说要在敖国与各色人等周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