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鱼肚白升起，大地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脸色发白。
他终于说出了心底深处隐藏已久的话，“时温星，其实我很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当时让你替维泽尔去死的主意是我提起的，我那时候只看重自己身边的人，你的死活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在维泽尔与你的性命之间，我毫不犹豫选择了他，但我没有想到，你最终会为了他而自杀，现在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会怨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本我以为你们之间的感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付出，但直到你倒在地上的时候我才发现，你对他的爱一点都不比他对你少。”
“也在那一刻，我好像知道为什么维泽尔身边围绕过那么多女人，却唯独栽在了你身上。”
“你很特别，跟那群女人不同，你身上有一股夹处逢生的顽强生命力，但又有一种脆弱感，很矛盾，但也很契合。”
“你是我唯一敬佩的女人，希望在天堂，你能快乐一些，不要再想起这些事。另外，下辈子记得投胎一位好人家，不要再有这么多的艰难曲折。”
曾经得知她身世的时候，她对他来说还是个陌生人。
可那时候他就在感叹，这个女人命运多舛，半生都活在欺骗和上一辈的恩怨中，被人当做复仇的工具耍，称得上一句可怜。
“维泽尔曾经对我说过，他后悔那天去巷子中找你，后来我也想了很多遍，的确，或许我们从最开始不该介入你的生活。”
“如果没有我们，你依旧还能安稳的在r国好好生活，而不是躺在这里，况且，我们从未给过你什么帮助。”
“对不起，时温星，真的对不起。”
说到最后，克里斯汀的脸上已经挂满泪痕。
他这一生解决过很多人，感情虽然比维泽尔和江屿丰富一些，但也远远没到可以随意施舍给人的地步。
可他现在从心中觉得，时温星这一生的命运被可怜与可悲贯彻，或许她从出生就预示着错误的开始。
只是可惜，直到临死之前，她都没有与自己的亲弟弟相认。
包括他和江屿，也都是在她死后才开始可怜她。
无尽的忏悔与落寞充斥他的内心，是为时温星而发。
克里斯汀在原地坐了很久，久到东方太阳彻底升起，大地由暗变明，照亮这片墓地，将他的身影在这些墓碑中拉长，显得孤苦伶仃。
墓地年迈的老大爷打着哈欠出来早巡，见克里斯汀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试探着上前，“小伙子，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看，要什么帮助不？”
克里斯汀眼角的泪早已风干，只剩下红肿的眼眶，木讷的转向工作人员。
他单手撑着地站起身，动作僵硬，因为坐的时间太久，双腿都有些发抖。
大爷急忙扶住他，“哎呦你这孩子，一看就在这呆了大半宿，这夜里天凉，冻感冒了可不好，要不你跟叔去屋里坐坐，叔给你熬一碗姜汤喝喝？”
克里斯汀摇摇头，挣脱开他，从兜里摸索出钱包，把里面一张卡递给他，“这张卡里有三十万，没有密码。”
“您误会了，”克里斯汀神色落寞，“麻烦您以后定期清扫这两块墓碑，让它们保持干净，这就当我给您的报酬，如果您有时间的话，麻烦为她们买一束花。”
他指了指卫贞和时温星的墓碑。
大爷朴实的脸上都是纠结，“这...这你说一声不就好了，俺闲的没事也能帮你一把，要不了这些钱！”
“拿下吧，以后我不会来这里，还都要仰仗您，对了，这个名字叫时温星的墓碑没有亲人了，还要麻烦您多照看一点。”
“当然没问题，哎呦就是可惜，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小闺女，怎么就走了呢，她看起来年纪还没我闺女大嘞。”
大爷惋惜的叹口气，言语间是对年轻生命逝去的叹惋。
克里斯汀没说话，红肿的眼眶却已经代表一切。
最终在他的坚持下，大爷还是接下了那笔钱。
克里斯汀临走之前转头看了一眼时温星墓碑上的照片。
在阳光的笼罩中，她似乎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她的照片中带着淡淡的笑脸，此刻显得那样明媚，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
像当初那个风光无两的时家大小姐，而不是后来落魄无依的时温星。
“时温星，再见。”
他收回目光，终究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这片墓地。
走到墓地门口，恰巧此时迎面走来一个手捧白色康乃馨的男人，身后跟着一位保镖。
他们短暂的对视，克里斯汀瞳孔一缩，率先移开目光。
来人正是时温洲。
时温州并没有见过克里斯汀，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只淡淡瞥他一眼，就进入墓地。
两人在门口擦肩而过，一个往北，一个往南。
克里斯汀在两人擦肩后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直到几分钟后，他才转过头，望着时温洲已经走远的背影发呆。
“时温洲来了。”
这句话不知是对谁说的。
时温洲熟络的走到卫贞墓碑的位置，把康乃馨放在墓碑前，看着她的照片，轻声祝愿，“妈，生日快乐。”
今天是卫贞的生日，纵然卫贞已经死去很多年，他依旧清楚的记得。
可惜他这段时间很忙，现在才抽出时间来看她。
身后守着的时肈发现了什么，上前拍拍他的后背，“你看那旁边的那个人，是不是有点熟悉？”
时温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墓碑上时温星的照片，神色骤然变冷。
“她为什么会在这？”
他不惊讶时温星死亡，毕竟她作了这么多死。
只是他很意外，为什么她死了还会来碍他的眼，不选择一个远远的地方，而在他和卫贞面前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