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晚来明月不惊鹊 >第四十一章,带毒的母爱
    悬针入眉,他想了想,“既然之前也没归属,那之后也都不必了,就以这曌凌阁为界再分一司,名为司花,正八品…就定典花吧!”

    大塍虽建朝不足百年,所厉君王也只有高祖晟武与如今的衍文帝两位,但无论是朝堂文官武将还是后宫里六司十二部,所有官职皆延前朝旧例,这是晟武帝普一称帝时就定下来的规矩。

    如今……这衍文帝竟就这样轻飘飘的新开了一司?

    前朝后宫自来荣辱一体,他这样宠幸陆贵妃,也是难怪外头那陆家会吃了文官的饭还想占块武将的饼,野心如此了。

    小风掀不起大浪,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看着衍文帝对陆贵妃这一份独宠虽嫉妒的发狂,但她们也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家族与陛下的利意交换,陛下不喜欢她们,一年三百六十日,都难见陛下一眼,今次也是借了陆贵妃的光了。

    是而,再眼热,也只能忍着摆着最好的一面来讨好衍文帝。

    只盼能一朝得幸,有个一子半女,往后的日子也能有意思点。

    “儿臣给父王请安!”说儿子便来儿子,只这儿子却是陆娥姿膝下的苏佑。

    作为衍文帝如今唯一的儿子,苏佑的穿着打扮可谓是奢华到了极致,八岁不到的娃娃,脖颈上却带了个近两斤重的白玉汆金项圈,也不怕压着了他影响他发育。

    衍文帝朝他招了招手,“快过来。”

    “是!”苏佑应了声,笑嘻嘻的小跑到衍文帝的跟前,衍文帝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好几日没见到你了,你母妃把你照看的很好啊!萝儿,你看看,咱们的佑儿是不是又长高了?”

    “父王说的可是真的?儿臣果真有长高?母妃?”苏佑看着陆娥姿的脸上满是祈求,却不想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淡淡的回了个,“小孩子一天一个样,长高正常。”

    “哦!”苏佑小小的脸瞬间垮成了一团,他还是不知道自己的母妃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淡,一点也没别人家娘亲的温柔与慈爱。

    “没事!”衍文帝拍了拍苏佑的肩膀,悄悄的凑到他耳边,道,“你母妃最近身子不爽利,语气难免冷了点,你是男儿郎,心胸得开阔点,别往心里去!”

    每次都是这样,被母妃冲过后就父王再悄悄的宽慰他,他都已经习惯了,“嗯,儿臣明白。”

    他退后一步,“儿臣突然想到,今日还有书未温习,为怕明日太傅问起时回答不上来,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一直没出声的陆娥姿突然间叫住苏佑。

    “母妃叫儿臣,可是有什么吩咐?”苏佑的言语里尽是欢喜。

    她没正眼看他,只对旁边的小侍女道,“端上来吧!”

    小侍女应着陆娥姿的话把托盘里的乳白软糯的糕点送到了苏佑的跟前,细声细语,道,“这是娘娘特意吩咐人给小殿下做的羊脂白酥软糕,本来还打算送到芳华殿去的,殿下既然凑巧来了,不如先尝一尝?”

    得知是陆娥姿特意吩咐做的,苏佑脸上笑容简直不要太放肆,就连衍文帝听到后也宽慰的弯了弯嘴角,“既然是你母妃吩咐人给你做的,那就先尝尝吧!”

    “是!儿臣一定好好的尝,绝不辜负母妃好意。”说完,他就伸着手拿起了一块,囫囵的送到嘴里,在含糊不知其味猛嚼了嚼,“好吃,这羊脂糕是儿臣迄今为止吃到过的最好吃的糕点了。”

    轻捏着茶盖,陆娥姿冷冷的“嗯”了一声,“好吃你就多吃点。”

    还没等陆娥姿的话音落地,苏佑便躺倒了地上,蜷缩着捂着肚子,来回喊叫,“啊…疼…疼,母,母妃……”苏佑看向陆娥姿的眼里嗪满了泪水,可高位上的陆娥姿却依旧端坐的雅正,双目平静犹如一眼深不见底的井,除了黑就只剩了冷。

    明明只有三步之距,明明作为父王的衍文帝在看到他不对劲时都第一时间的冲到了他身边,可为什么,她还能这么冷静,他难道就不是她的孩子么?

    若是,世上又怎会有在看到儿子濒死都这么冷漠的母亲!

    “查,都给朕查,仔细的查,查不出来就全部赐死!”太医给苏佑的诊断是中毒,而满阁子里含有毒素的只有那一盘陆贵妃亲自吩咐又亲口劝他吃下去的,羊脂白酥软糕。

    事实如此,可衍文帝却愣是不信,他只觉得是这后宫里的女人嫉妒上他的萝儿,在害了她的儿子后还不惜嫁祸她。

    他站到被冤枉了也毫无关系的陆娥姿的边上,从宽袖里伸出手想握一握她的手,好好的安慰她一番,可最后也只是半路折回,朝她重重的保证,“萝儿放心,朕一直都信任你的,至于佑儿,太医属已在全力救治,朕绝不会让你我的孩子有事的。”

    “是,嫔妾多谢陛下了。”

    我们因为衍文帝的暴怒被困在了曌凌阁中,我瞅了眼这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阁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侍卫,没忍住的跟阿晚聊起了刚才的事。

    膝盖碰膝盖,我以微弱的速度挪到他边上。

    “这么跪,不舒服吧!来,垫着点。”他把手伸过来,掌心朝下,放到地上拍了拍。

    这是……想让我跪在他手背上?

    推了推他的手,我道,“我没那么金贵的,你忘啦,小时候受你连累我也这么跪过。”

    他收回手,反驳我,“哪是受我连累,打碎花瓶的人可一直都是你,偏娘还要把那锅往我身上扣,要罚我。”

    罚他,我不也陪着跪了么!想起当年的事儿就是一阵理亏,那时,是我不懂事嘛,看他整日无所事事只一个劲的围着我叨叨的,烦嘛,这才脆了那个花瓶嫁祸给他,想让他讨厌我别再跟着我了,却不想他背了锅还不恼,乐颠颠的应了侯夫人的话就去跪祠堂了。

    那是个四月天,回南潮湿,方正的石砖是黏糊又冰冷,我于心不忍就偷溜的去看了眼他,再然后,就是他不变的死皮赖脸,磨得我也跪在了他身边。

    虽然,当时祠堂里的两个蒲团都垫在了我的腿下。

    我“嘘!”了声,企图略过他带出的这个话题,“现在这情况,咱们还是别聊天了,被听到了,不合适。”

    他看出我意图,也学着我哑着嗓子低沉沉道,“没事,我有消音石。”

    “消音石?”那又是个啥,听名字好像挺不错的,“也是从宋行舟那坑来的?”

    “是!”他点点头,满眼的笑藏都藏不住,抬了抬右肩,“累了就靠,别难受了自己!”

    “嗯,好!”这次,我回的很肯定,累了,我肯定会靠的,绝不会难受了自己,就像……那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