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晚来明月不惊鹊 >第一百三十章,阿晚,小太阳
    在阿晚的再三恳求下,我还是决定先不掠过自己在端毅侯府的几年了。

    我是衍文九年春到的端毅侯府。

    我跟阿晚被抬回端毅侯府后,我就住进了端毅侯夫人亓官燕的院子里。端毅侯跟夫人感情很好,成婚数十年唯她一妻,所以她一般都跟着端毅侯住在正院正屋,这儿不常来。

    除非,是端毅侯惹了她,她舍不得不让端毅侯进屋,又不想轻易的饶了他,这才会来这儿住。

    院子名为春巢,燕子归巢,春巢苑里果真如燕子的窝一般让人心生暖意。

    但是,也只是让人心生罢了,彼时的我已无生机,一颗心更是在身边人接连的亡故之后慢慢僵硬,更是在那一场夜雨里被冻成了冰砖。

    被冻住的心,生不出半点情感,我醒的要比阿晚早上很多,但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却仍是他。

    不过,这也是三年后的事了。

    我醒后第五天,端毅侯夫人面带红潮,喜上眉梢的告诉了我阿晚也已经醒来了的这个事实。她冲到春巢苑里,也不顾我是否愿意的就拉着我火急火燎的跑到了他住的如风阁。

    如风阁建在竹林深处,连片的翠绿竹子遮天蔽日,又在微风中“莎莎”作响。

    越近如风阁,夫人拉着我的手便越难掩激动,我看着手腕处被她勒出的红痕,真想告诉她,要是她着急大可以放开我,自己先去的,我跟他儿子又不熟,没必要拉着我去看他,没必要,真没必要。

    但我没说,因为什么呢?因为,那时我扮演的角色正是个哑巴。我没了求生的心,自然也不想再跟人做交流。

    “儿啊!”进到屋内,她总算舍得的松开了我的手,呲溜一个疾步的就奔到了他床前,抱着他是又哭又嚎。

    “娘,娘…”我看着他被她抱的险些喘不过气,憋红的脸,有点好笑。

    他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娘,松点,松点,你的儿快被你憋死了。”

    “阿?哦!”后知后觉的夫人松开了抱着阿晚的手,而后坐在床榻上,满目慈爱的冲我招了招手,“来,快过来。”

    我矗立在原地,像个大山巍然不动!

    笑话,我都是个要死的人了,还不能随自己的心过活?要是还要再听你们这个,那个的,那我还死个鬼,活着好了。

    “快过来啊!”她又满脸是笑的叫了我一遍。

    我还是站在那,充耳不闻,哎,就不来,就不来!

    “哎呀,我忘了!是我的错,我的错!”她边道歉的边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拖拽着把我带到了阿晚的面前。

    “对不起啊!是我忘了,我忘记你耳朵不太好使了。”她还在跟我道歉,只是这道歉…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我没做反应,随便吧!

    “娘,她是?”阿晚指着我问她。

    她拍了下他的手肘,“你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傻了,这就是那天在水里救你的姑娘啊!”

    “是她吗?”他回忆着那天在水里发生的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意味深长的冲我笑了笑。

    “好了好了,你这醒了也算是安了我的一颗心了,这么多天没好好吃饭,你怕是也饿了吧,你在这等着啊,娘这就去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咸汤馄饨来。”

    “儿子多谢娘了,儿子就知道还是娘对儿子最好。”阿晚的话刚说完,端毅侯夫人就立马改口道,“不行不行,还是做红油的吧,这娃娃好像挺喜欢吃辣的,娘用这么大的老母鸡给你们做汤。保管好吃!”

    她口里喜欢吃辣的娃娃就是我,我看着她说话时连笔带画的动作,莫名的有点开心。

    我才来五天,她就知道我喜欢吃辣了?

    跟老翁住的时候经济条件不好,有吃的就不错了,随不得我喜欢,被买回山上后,生活条件有了明显的改善,不过那时我是去做人孩子的替身的,人孩子口味寡淡,那我便也只能跟着不见辛辣。

    至于林家,算了,不提了。

    可这才五天,她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的?最近的饭菜因着我大病初愈,好像也没什么辣的,

    舒了舒眉,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反正对自己有益。

    “你那天,不是想救我,而是自己想寻死。对吗?”他在端毅侯夫人走后,不带片刻停顿的就质问起了我,“不对,你救我是事实,那也就是说你是在寻死的时候看见了将要溺亡的我,所以大发善心,想在死前再做一件好事,随手救的我。”

    还真是不管是什么时候,最懂我的都只会是他,他把事实情况说了个七八,目光炯炯的盯着我,想是等一个回答。

    我装聋作哑,依旧不给任何反应。

    “你干嘛不说话?我娘说你耳朵不好,难道你也看懂唇语,不会说话?”他自顾自的又接了一句。

    呵呵,我面无表情,连个笑都懒得给他。

    他等了会儿后,见我还不做回答,信了自己的认知,带着同情的跟我说,“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活不下来,想去寻死的啊!没事,你放心,你救了我,我的命很贵的,我娘和父侯一定会好生待你,别说是把你养大了,就是给你养老送终都可以。”

    养老?送终?

    这都是些什么词,我嫌恶的看着身边的阿晚,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那时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孝顺,你这话要是被老端毅侯和夫人听到了,估摸着能再拿着笤帚把你暴揍一顿。”

    他抽了抽眉,道,“我孝不孝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微愣了会儿,转头想起,“哦,你说的是在外面那个广源楼里的事儿啊!也是,那个时候,你说出来的话对他们就够孝顺的了。那这么看来,就是两顿打!”

    “嗯!”他点了点头,张开臂膀搂住我,“继续看吧!”

    我闷闷的应了一个“好”。

    画幕里,已是初夏。

    他笑嘻嘻的拉着我的手走到他院子内,那个摆了满满一桌子奇珍异宝石桌前,这都是他些日子以来或四处搜罗,或从端毅侯的私库里讨来的,他指指这个又点点那个,弄着从厨房聋哑婆子的郎君那学来的手语,上下左右,一顿笔画。

    笔画的乱七八糟,但幸好,他怕忘词,在笔画的时候嘴巴里也念叨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也幸好,我不是真聋子,听得到他的这些话。

    他说,“这些都给你,漂亮妹妹,你做我妹妹好不好?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待你很好的。”

    做他妹妹?我摇了摇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