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在掌书记这个位置那么多年,历任刺史刚到宣州时,是不是还得依靠掌书记,才能把政务处理好?这位冼大人,可谓宣州的地头蛇了。

    顾玖脑子里胡思乱想时,周县令突然出去吩咐道:“来人,去请崔主簿过来一趟。”

    崔主簿就在县衙班房办公,很快就过来了。

    周县令问道:“集贤街上那家汇茗轩的东家,崔主簿有印象吗?”

    主簿道:“有,汇茗轩的东家,是城外桃林村的吴长勇,这位吴长勇同时还在小境湖边上,开了一家茶肆。”

    一听小境湖,顾玖就心里一动,张小娘子就是死在小境湖边的梅林。

    “姓吴?”周县令半是自言自语,半是疑惑的问一声。

    “是的,那家茶楼是他买下来的,属下当时见他穿着打扮很普通,却能在集贤街买下那么一间茶楼,还跟旁人多说了几句,李老八告诉属下,那吴大爷是刺史府掌书记冼大人小妾的兄长。”

    顾玖眼睛一亮,又跟姓冼的扯上关系了。

    周县令也是双手一击,神情兴奋起来。

    朝不明所以的崔主簿挥挥手,“你先去忙吧。”

    崔主簿行礼退下。

    “那个汇茗轩,那个茶楼有问题!”周县令肯定的道。

    顾玖问一句:“就是王大娘子曾经去过的茶楼?”

    周大人点点头,大步走到门口,吆喝一声:“来人,去把汇茗轩的掌柜带来!”

    外面的衙役应一声去了。

    周县令才转身解释:“王大娘子的婢女荷香,曾经说过,王大娘子死前曾去过汇茗轩,那个汇茗轩的东家是冼大人小妾的兄长,很有可能就是冼砚白的亲舅舅。”

    顾玖想到,王大娘子从茶楼回去后,就上吊自缢了。前一刻还想打掉胎儿,后一刻就想不开死了。而且当时周县令去茶楼查访,茶楼掌柜说王大娘子只是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假如真凶真的是冼砚白,那么就是掌柜的说了假话,王大娘子在茶楼见过冼砚白,说不定对方还说了什么,才导致王大娘子自缢。

    “三起命案,相同的出身背景,相同的死法,同样未婚……”

    周县令想说未婚失贞,考虑到顾玖的年纪,生生打住。

    “几乎可以断定她们的死,是同一个人人造成。三起案件中,王大娘子死前去过冼砚白舅舅开的茶楼,卢娘子曾和冼砚白相谈甚欢,都牵涉到冼砚白……”

    顾玖接着道:“人长的不错,还有些才华,正是小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顾玖说到这里,突然若有所思,问周县令,“大人帮我参详参详啊,我来的时候,路上恰好遇到了冼砚白,他从一条巷子出来,险些撞上我的马车,但我的车速明明没多快,他只要长眼睛就该打住的,却偏偏摔倒了。”

    “他打扮的很骚包,讲话时,眼睛、神态是这样子的……”顾玖回忆着冼砚白当时的神态语气动作,一一给周县令演示了一遍。

    “反正就是看起来怪怪的,他身上香香的,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我总觉得他的一举一动像是刻意设计的,显得,显得……”

    顾玖还在想什么词合适,周县令无语的望着她,忍了忍,实在忍不住,道:“他在勾引您呐郡主!”

    顾玖倏的睁大眼睛,张口结舌了半晌,“我,我以为他眼睛抽抽了。可是他长的不如谢湛,才华也不如谢湛,我身边已经有了珍珠,为什么还要看上一颗死鱼眼珠子?”

    “他是对自己的误解有多深?这么自恋,他都不照镜子的吗?”

    周县令:“……”

    冼砚白若在这里,会吐血吧?

    “但是为什么呢?”周县令陷入沉思。

    自缢的三个姑娘都是刺史府佐官之女,如果真的是冼砚白,不难理解,肯定是想方设法勾引了人家姑娘,才酿成这样的祸事。

    周县令上下打量着顾玖,“郡主和那三位姑娘的特征显然不同,他为什么想着引诱您呢?”

    顾玖想了想,“大约是不太服气谢湛吧,想挖谢湛墙脚?”

    周县令觉得很有道理,“冼砚白和谢四公子关系不睦?”

    顾玖想起老母山的事,道:“关系是不怎么样,冼砚白挺嫉妒谢湛的。”

    “所以,冼砚白真的可能就是幕后凶手。只因为他嫉妒谢湛,就想引诱我,以达到打击谢湛的目的。那么是不是那些姑娘的家人曾得罪过他呀?”

    “还有啊,大人你看他今日的表现,从服饰到体味,还有神态表情,眼神动作,都轻车熟路的,肯定是经常勾搭小姑娘。”

    周县令缓缓点点头,“但是为什么是自缢呢?为什么对自缢这么执着?三人就算想自尽,也不可能都选择自缢的方式,难道……”

    周县令自言自语着,突然想起什么,又出去吩咐:“来个人,去找李老八,让去刺史府掌书记冼大人家附近打听打听,砚白公子的亲人里,有没有自缢而死的。”

    外面的人应声去了。

    周县令解释一句:“李老八是本地人,认识的人多。”

    顾玖点点头,“大人说的对,三个人不可能同时选择自缢,那么肯定有不是自缢的。王大娘子人在家里死的,他不可能跑到人家家里祸害人。那位张小娘子呢?她死在外面,有没有可能被人抱着,挂上绳结?”

    周县令点头道:“男女力气相差比较大,想抱起小姑娘挂绳索上,也不难。”

    顾玖举起双手,在空中试探一下,人悬空挂在高处,除非臂力十分强,才能双手拽紧绳套,把自己挣脱出来,不然没个着力点,是没有办法自救的。

    “如果张小娘子是被人挂树上的,她的婢女就一定也是他杀,或者是被人推下湖,或者是被逼跳湖的。”周大人道。

    顾玖问:“为什么不直接把人抓来审一审?”

    周县令头疼道:“冼砚白不是普通人,他是八品官员之子,冼家在宣州树大根深,没有真凭实据,不能轻易抓人。”

    不像平民百姓,真若是被抓住把柄,一顿板子下去,不怕不招。

    ps:妈耶,纠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