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到来，几天后李贺才会被一群纨绔二代们打个半死。
只不过提前而已。
李贺并不是一般人，他是李家三房李思哲的私生子。
在李家他什么都算不上，甚至连一些大丫鬟、管事都可以看不起他。
但在商丘普通人眼里，他是高不可攀的李家人。
李家家大业大，子孙繁多。
家主李思齐的几个儿子，能文能武，成材率非常高。
要么领军在外，要么担任一县知县。
李思哲虽然远不如大哥，但也算是守成之人，负责盐场事务。
李贺的几个同父异母兄弟，成年的不是百户，就是管事。
唯独他一个月只有五两银子月供，连去酒楼的钱都没有。
大家都是兄弟，凭什么我就被人歧视，一事无成？
李贺没有选择奋发图强，用心习武，而是选择背叛家族。
在黄旗军的收买下，成为黄旗军在商丘最重要的眼睛。
影子卫成立后，掌握户部大权的陈雲与五行旗的大佬们进行了秘密交易。
他同意继续保留庞大的黄旗军体系，但要求收走一部分外区分支，作为影子卫的一部分。
对于这个要求，几个大佬同意。
反正顾天歌执掌影子卫，换来换去，还是自己人。
无非是让陈雲这个小子权势大了许多而已。
所以姜云龙才可以调动徐州的原黄旗军力量。
同样的也正因为换了新主人，
陈雲那帮属下发现，商丘分支空耗钱粮，却没有什么收获。
比起徐州分支来，差的不是一丁点。
而李贺这个最大的眼睛，一个月领取上百两银子，一个像样的情报都没送回去。
另一方面，陈雲那边也怀疑商丘分支有内鬼，准备把李贺丢失去试探一翻。
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幕。
要是姜云龙没有来，几天后就会有书信丢给那几个性格冲动的纨绔，告知他们李贺的身份。
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坐在一间三层楼酒楼的屋顶上，姜云龙化身高人，笑眯眯喝着葫芦的酒望着下方。
几个倒霉的纨绔被卫兵押送至万户府，随行的还有那些没有离开的小贩。
前脚才把李贺丢出去，后脚就有卫兵出现。
毫无疑问，李贺的身份早已暴露。
商丘分支的确有内鬼。
只是李贺加入多年，李家到底发现了谁，又收买了谁，着实难以判断。
当然姜云龙其实也有办法，最笨的法子就是一一接见这些人，然后随便问几句。
以他的感知力，这些人是否说谎，为什么说谎很容易就发现。
既然说谎了，那么就好办了。
是酷刑，还是直接杀了，一言而定。
只是姜云龙不愿意与影子卫插手过甚。
这种机构大多数是君王的工具，替他们做一些他们明面上不能做的事。
一旦进入过深，很容易把自己弄脏了。
姜云龙可以和徐州影子卫联手，搞出一个天下都震动的大事来。
但不想插手影子卫内部的事务。
杀鞑子，和杀自己人是两回事。
不过既然知道影子卫内部有奸细，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必须与他们割开了。
姜云龙踩在屋顶上，身形如影魅消失。
商丘北方有山，名“潜龙”。
李家成为名副其实的万户侯后，重金邀请各路风水大师、钦天监望气士帮忙寻找宝山龙穴。
最终选了这座位于黄河故道，背靠浮龙湖的山峰作为祖坟所在。
为了独占风水灵韵，山上原本的坟墓全被强行外迁。
山脚下更是有一百人的守墓人专门看守。
这一日，天气晴朗。
看守墓园的守墓人家族各自在外面晒太阳，不少老人躺在长椅上，面朝天空。
忽然间，一名道士御剑从头顶飞过。
高度不过三百丈，断了一脚的老盐贩尽管不及先天，但眼力还没有退化。
“剑仙，快去找村长，有剑仙飞过山顶，可能是冲着祖坟去的。”
手握兵刃，各个面色戾气十足。
不少人更是手脚不全，却三人一组，随着李思理上山。
“请问先生为何而来？”
道人看了一眼，平淡回答一句。
“为龙气而来。”
语气虽然寻常，但话里意思让李思理面色大变。
“先生，我李家可曾得罪你，竟然说如此悖逆妄言？”
姜云龙淡淡道：“信不信，随你。”
背后桃木剑自行出鞘，姜云龙脚下轻点，一步踏上桃木剑，风力浮衬，“御剑”而去。
“先生，请慢。”
可惜任凭他怎么说，也无法让对方停住脚步。
“今天的话，所有人必须保密，外泄者死！”
“是，大人。”
李思理想到刚才那剑仙的话，心中既有激动与期待，也有不安与畏惧。
对于是否抛弃大莽，自立为王。
李家有过多次讨论。
但讨论结果是目前还是不是时机。
商丘不比中都，有黄河天险，红巾军有魔宗全力扶持。
商丘也不比江南，物资充裕，人口众多，盐铁灵药样样齐全。
这里距离大都太近，距离徽州太近。
稍有不慎，红巾军、武卫军都可以轻易摧毁李家的根基。
但是随着十二月徽州夜狼军退守徐州，红巾军随后拱手让出徽州西部。
李家如何能放弃这块就在嘴边肥肉？
盐商是贪婪的，看看徽州各地就知道。
但李家却依旧很清醒，没有学习光明教和张家利欲熏心、疯狂扩张，导致占地越多，处处人力不足，粮食不足。
各县各城的实权反倒落入了当地豪强手中，自己只得了一个空头的首领位置。
这种有敌人首领上，有好处他们来的模式，李家怎么愿意做？
根据自己的人力物力有限，占据一城分出精准的数千私军。
所以只是占了周边十几座县城，主要优先盐矿、良田、铁矿、人口等要地。
把这些城池牢牢控制，收获远胜过光明教这种囫囵吞枣。
反倒是周边府城一个没占，全都让给了光明教与本地豪绅。
所以在一般人眼里，李家并没有多纳多占，不过是进行了自我防卫。
可在聪明人眼里，这种只重实利，不看虚名的做法，才是真正的高。
要是李家占据那些府城，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徽州夜狼军万户们。
同时还得承受府城大家豪门与光明教的反击。
占据一些县城与城镇，让李家看起来势力还很小。
可实际上因为鞑子、光明教与那些豪绅的胡作非为，导致大量民众只能抛弃家业，逃亡李家的控制范围。
无形之中，让李家掌握的人口数量居然达到了三百万人的程度。
这让商丘粮食吃紧的同时，也让李家有了充足的人力开发山野，扩充实力。
只要他们的根基在明后年进一步稳定，将来夺取徽州轻而易举。
徽州各地豪强与光明教同殿不同心，又不得民心，如何能守得住地盘？
所以李家的野心越来越大。
即便是李家三兄弟都无法压制住族人的声音。
或者他们本身就渴望进一步，成为更大的诸侯，乃至称王称帝。
因此姜云龙来了。
让李家这样沾染无数英雄豪杰之血的唐奸壮大，他第一个不乐意。
不过李思理不知道姜云龙的身份和目的，他只知道一个剑仙一样的人物，追随龙气而来。
并精准找到了李家隐藏的潜龙暗穴，而不是明面上的祖坟。
“当年老祖宗说过，这里潜藏一道龙气，慢慢蓄养，有望化龙。”
“如今我李家有三百万人口，五万精兵。”
“只要继续依托大莽，坐待天时，让红巾军与武卫军相互消耗，让大瀚与虎豹军消耗，我们趁机并吞徽州、信州两地，未必不能成为这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