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野带着三百人，披着黑色的披风，从地面上爬行靠近虎豹军营帐。
至于为何不是夜行衣，自然是因为缺少布料。
而且这些衣服稍后还要交给其他人使用。
正向姜云龙看到的那样。
尽管韩方多次传令加强戒备，严防姜云龙带队夜袭。
可吃饱喝足后，这群鞑子仍免不了因为白天的疲劳而打瞌睡。
虎豹军也是人，累了一天后，不免困乏。
伏野等人的任务很简单，他们不负责冲杀，而是把手里的火把点燃扔进栅栏内。
可惜不是火药坛子。
伏野不免有点遗憾。
要是大瀚那群蠢货愿意拿出火药坛子，单凭他们的臂力，扔进那些大帐篷不是难事。
到时候说不得可以炸死几个人。
安庆城的穷困，让乞活军连火油都不舍得多放。
火把上主要是易燃的骨磷粉末构成。
也就是路边尸骨的一些特殊粉末。
这也是乞活军安排人收敛尸骨的原因之一。
一方面是让那些可怜人得到安葬，落地为安。
另外也有收集这种材料的利益在内。
这也算是那些人另类的复仇。
拿着火把，伏野等人趴在栅栏下用火折一碰，火把就立马点燃。
伏野当即用力丢进虎豹军最远的一处大营。
三百根火把在一万人的营地根本算不得什么。
鞑子营帐多种，其中普通虎跑军战兵三人一处营帐。
十户等军官单独一处。
而辅兵则插上很多，他们基本十人一起。
虽然姜云龙说让他们直接砸向这些辅兵营帐即可。
但伏野还是想着最好烧死几个大人物。
“呜！”
快速燃烧的营帐，快速引起了值守巡游哨兵的警告提醒。
本就是天干物燥。
这些营帐几乎一点就燃。
“杀！”
伏野等人大喊一声，掉头就跑。
看守大营门口的一支骑兵快速列队。
为首千户犹豫几秒，还是没能忍住斩杀他们的诱惑。
“出营追杀，最多离开五百步，以免中计！”
这支专门防备夜袭的骑兵出营速度很快，
而先天武夫的目力保证了他在月光下可以面前看到敌人逃串的身影。
“兄弟们，一扫耻辱的时候到了，杀光他们！”
三十匹马同时在大营门口快速冲出去，随后虎豹军源源不绝。
“兄弟们，快跑！”伏野跑在最前面大声喝道。
还是那句话，夜袭很危险。
因为晚上看不见军旗，传令兵也很难把军令下达至每个小队。
这名千户早就因为下午的事情异常不满。
堂堂虎豹军，居然被一个唐人少年压得抬不起头。
这要是不拿下安庆城，他有何面目去见南京的主子们？
只是成也山丘，败也山区。
这名千户忘了营地附近是田野，而是刚刚收割完稻谷，田地依旧未干的水田。
他们只有一条宽二十丈的破旧官道才是纵马的最好区域。
本来这里应该是牧场。
只不过半年前夜狼军撤走，安庆城的童家等家族再次把牧场改回了农田。
他们也担心有一天夜狼军，或者虎豹军再次抵达这里。
牧场变成了农田，如何适合骑兵冲锋？
更麻烦的是这名千户报仇，或说立功心切。
他们选择的是走直线，妄图以最快速度追杀这批乞活军，速战速决。
但水田的泥泞环境，根本不适合骑兵作战。
这不是冬天冻得硬邦邦的田地，而是一脚就会陷进去的水田。
更麻烦是因为天黑，气温转凉，这些人、马尽数披甲。
本就沉重的人马，加上铁甲，一冲进水田，立马寸步难行。
伏野等人扭过头，一脸狞笑。
姜云龙起身从田埂上出来，冲在最前面。
十步的距离，这群鞑子连张弓放箭都做不到。
当头的千户看到穿着银甲的姜云龙，心下大骇。
但毕竟是虎豹军千户，当即拔刀应对。
被姜云龙一记碎星刀一分为二。
第一批三十人的骑兵大半被斩杀。
“杀！”众人跟着大喊。
“弃马！”姜云龙大声喊道。
虎豹军战兵认为有理，居然真的弃马。
然而等他们下马后，发现自己陷入泥田，顿时进退两难。
马匹能被水田陷进去，重甲战兵自然如此。
原本他们可以在马上放箭，结果下来后进退两难。
而乞活军清一色都是轻身上阵。
“放箭!”
申屠、程思远带着自己的不多弓箭手、手弩在两翼射箭。
他们战力不强。
但是在这种黑夜中，射箭反倒是最好的攻击手段。
前面骑兵虽然陷入水田泥沼，后面的骑兵也无法勒停。
只能继续往前挤。
一时间前面的虎豹军因为千户战死，
又被姜云龙为首的高手压过来。
死伤惨重，试图骑马逃跑。
后面的骑兵又远远不绝进进来。
导致了无数人、马挤在一块。
在被姜云龙中央挤压，侧面又被申屠、程思远使用弓箭远距离射击后。
面对黑夜中灿灿绽放的青莲，这支骑兵立马想起了白天那个一人压得全军不敢出声的男人。
在慌乱之中，当第一个人选择逃跑时，很快变成了一片混乱逃逸。
泥泞的水田，坑苦这些重甲骑兵。
黑夜之中，为了抢夺一条生路，很多人推搡前面的人。
导致发生了大规模的践踏。
这要是在平地里，靠着战甲、武夫体魄的防护，也不至于被踩死。
但问题这是含水的田。
正面朝上还好，可要是北面朝上。
他们可以不担心被踩死，但如何不担心被溺死？
可这些人被人、马践踏，如何能抬起头。
就算抬起来，也来不及把口鼻的泥土擦掉。
可怜数百人虎豹军骑兵，还没来得及拔刀，就窝囊死在了这只有一寸深的水下。
“将军，请速支援！”
一名千户抬头望着瞭望台上的韩方。
韩方冷眼问道：“如何援救？”
“你去救？”
千户刚想答应，被身后的副将拉住。
“将军，可让铁浮屠就近骑射。”
韩方冷言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在那里布置床子弩？”
副将立刻说不说话来。
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姜云龙有没有把床子弩搬下来。
世所众知，这位唐人天才首战成名，就是依靠区区一百台床子弩，射杀了沃阔泰的精锐亲卫。
连带两名小宗师也死在他手里。
用铁浮屠换取虎豹军，这是不值得的。
朝鲁问道：“要不吹号，撤退？”
韩方冷冷道：“都已经这个样子，还需要吹号吗？”
“说不定我们一吹号，那些尚且敢战的勇士，就跟着一起逃跑。”
“到时候把后背交给乞活军，死的更多。”
不能救援，不能撤退，大营众人一片颓丧。
一千虎豹军活着回去不足六百。
超过四百多人死在了水田中。
还有七百多匹战马被对方缴获。
韩方冷冷望着远处的惨叫声，那是乞活军在补刀、割首级。
尹欣辉、萧云岩坐在城头上，着实心痒痒。
城头下，是乞活军宪兵营、近卫营等人领着战马、首级回来计算军功。
“这鞑子也太好杀了！”
尹欣辉摇头道：“是韩方太胆小，不敢出营营救。”
“只要他带着一两千擅长射箭的射手出动，姜将军立刻撤退。”
萧云岩疑惑道：“那他们为什么不这么做？”
“担心有伏兵吧。”
郭畴在一边接上话头。
“不。”
红珊笑道：“是他担心派出来的军官，被云龙斩杀，导致更大的失败。”
“云龙喜欢临阵斩杀大将，导致全线败退。”
“这种偏好早已被他们知道，更被他们忌怠。”
“在获得高手驰援前，他们是不敢随意夜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