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的恶意一闪而过,但却还是被南诗影看了个正着。

    临渊国的人惯爱夸大其词,就如南鸢儿这样的泛泛之辈,竟然也被冠上了玲珑才女之名?

    她哪聪颖玲珑,哪冠绝天下了?

    不过是个连心思都藏不住的蠢货!

    闻到飘入鼻中的鸢尾花香,纪靳墨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南诗影回来了,他将手边的糕点端到了南诗影面前,喝了一口酒,这才轻描淡写的开口道:“尝尝。”

    南诗影捻起一块糕点放进了嘴巴里,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好吃!!”说着,又拿了一块。

    纪靳墨侧过头,看着她餍足的模样,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扬起。

    “事情办好了?”他问。

    南诗影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没彻底办好。”

    说完,她想起自己见到的那个蛊师,抬头朝着四周扫了一眼,瞧见被人下了蛊的那个倒霉蛋,凑到纪靳墨的耳边小声的询问道:“爷,那人是谁?”

    纪靳墨顺着南诗影的视线望去,瞧见低头喝酒的慕白羽,嘴角的笑慢慢的沉了下来,心里没来由的涌现出一股温怒的酸胀感来,就像是心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压住,闷的喘不过气来。

    “不认识!”

    他声音生硬冰冷的回答道。

    南诗影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

    她转头,瞧了一眼纪靳墨,见他脸色黝黑,斜飞的凤眸里似裹挟着风暴,低沉的气息自他的身上扩散,给人一种随时都要爆发的压迫感。

    南诗影看了看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个倒霉蛋。

    他这是,吃醋了?

    南诗影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她笑着,轻轻的拉了拉纪靳墨的衣袖,纪靳墨虽然臭着一张脸,但还是从善如流的低下了头,将脑袋凑了过去。

    南诗影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爷,我刚才看见……”将刚才自己瞧见的趣事一股脑都说给了纪靳墨。

    温热的气息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就像是一排排的小虫子成群结队的顺着耳道往心里钻去。

    纪靳墨只觉得有一股酥酥麻麻的瘙痒感一直从耳朵麻到了心眼里,他的耳朵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晕,藏在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跳动的如同激昂的战鼓。

    有些听不清南诗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爷,你说,那蛊师到底是不是南朝尹的人。”

    “爷?”

    久不见回话,南诗影探头望向纪靳墨的脸。

    瞧他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张冲击力十足的俊脸发起呆来,凤眸都是雾蒙蒙的,连带着五官都笼上了一层软糯感,那强烈的反差让南诗影突然生出一股想要揉搓的冲动,她这般想着,就没忍住的抬起了手,一把掐住了纪靳墨的脸。

    绿婉的手一抖,差点没被南诗影的大胆包天吓出病来。

    脸颊传来的疼痛让纪靳墨回过神来,他垂下眼帘,看着南诗影。

    南诗影看着纪靳墨。

    对视了零点零一秒之后,南诗影的大脑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她浑身一激灵,瞬间松开了手。

    就恨不得剁了自己这只作死的手!

    “内,内什么,爷,你说那蛊师到底是不是南朝尹的人?”顶着纪靳墨幽幽的目光,南诗影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试图用正事混淆视听,逃过一劫。

    纪靳墨看着心虚值爆满的南诗影,听闻蛊师二字,微微一愣,刚才南诗影到底说了什么,他真的没有听清。

    他沉吟了声,从鼻中发出一声高深莫测的嗯声,而后也没回答是与不是,只是对南诗影道:“那人,是恭王爷的长孙,慕小小的嫡亲哥哥,慕白羽。”

    “慕家的人?”

    南诗影没想到自己顺手救下的,竟然是恭王府的人。

    那她这也算是帮了朋友的兄长了。

    她下意识的摸起了下巴:“爷,如果他是恭王府的人,那那个给他下情蛊的蛊师,很有可能就是南朝尹或者是纪泓的人了,恭王府保持中立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有些人怕是忍不住下手了。”

    纪靳墨大概是弄明白了她刚才说了什么。

    也就是说,有人给慕白羽下了情蛊。

    蛊师!

    纪靳墨的手磨蹭着衣角,眼底有猎猎寒光忽隐忽现,他的声音突然阴沉了下来,却是十分笃定的开口道:“不会是纪泓的人。”

    南诗影听闻一愣。

    为何爷会如此笃定?

    不过南诗影却没有多问什么,反而点了点头:“若是如此,那就是南朝尹的人了。”

    “爷,你说这南朝尹也是挺能耐的啊,手下不仅有青苑这样的死士,竟然还有蛊师这样的人物,您说他在暗中到底培养了多少人,又勾结了多少势力?纪泓竟然放任他到如此地步?就不怕养大了豺狼,反噬其主吗?”

    纪靳墨垂下了眼帘,冷笑了声:“这些,纪泓怕是不知情吧。”

    “那个蠢货!”

    南诗影总觉得,纪靳墨提及纪泓时的情绪有些不对,这不像是积怨已久的仇敌,更像是一个怒其不争的长辈,当然,也许他对纪泓的感情本就是复杂的,毕竟太上皇是他的嫡亲哥哥,纪泓是他的亲侄子,所以才会这般。

    但纪靳墨的勃勃野心,却是昭然分明的。

    “那就有点意思了。”

    纪泓若是不知道,他南朝尹一个朝臣又怎么能在纪泓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出如此势力?这可不是一个忠心耿耿辅佐君王的朝臣应该办、可以办的事情。

    十分可疑。

    不过比起南朝尹手下的底牌,纪靳墨却又想到一件事,他侧头,问南诗影:“你还懂蛊?”

    南诗影谦虚的摆了摆手:“略懂略懂。”

    “跟毒老学的?”

    南诗影含糊其辞的嗯啊了声,至于毒老懂不懂蛊,反正像他那种玩毒的,总归是略知一二的吧。

    纪靳墨看了南诗影一眼,总觉得她并没有说实话,但懂蛊的话——

    “娘娘,您竟然懂蛊,爷,您可以让娘娘……”

    绿婉激动的言语在纪靳墨斜来的目光注视下,慢慢地弱了下去,绿婉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话说到一半,南诗影有些好奇的望向纪靳墨,纪靳墨却没有打算为其解惑,倒是更像是想要隐瞒下来,不愿与她多说。

    南诗影撇了撇嘴,斜斜的瞪了他一眼。

    不说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