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如今你我已是叛臣，保住性命已是幸运了。”
官道上，谢安一行正往辽城进发。
与他说话的人叫大奎，乃是他的亲兵。
近日来，他与士兵同吃同住。
时间长了，士兵们对他少了几分畏惧，多了几分亲近。
“沈大人要是打回齐国，便能与家人相见了吧？”
“将军，您说沈大人他什么时候能打回去啊？”
“三年，沈大人不是说过了嘛。三年便可！”
哼，打回去？那有这般简单！
燕国弱小，岂能与大齐相提并论。
再说了，沈重在燕国也并不遭人待见。
别说三年，就是再有三年，他也休想回去。
“好了，快到辽城了。弟兄们警醒着点，一旦遇袭，记得逃命要紧。”
“到时将军只管先走，我和兄弟们替将军阻敌。”
大奎拍了拍胸脯，说的谢安有了几分暖意。
这小子，还算有几分忠诚。
看来此战过后，得给他升升官了……
“冲啊！”
“撤，快撤！”
前方忽然传来了喊杀声。
谢安一愣，立刻吩咐士兵们撤退。
他本就无意与齐军开战。
见有敌军杀到，心中甚至有些自喜。
在士兵们的掩护下，他很快便逃之夭夭……
战后的山坡上，他清点人数。
发现这一仗，竟又少了千余士兵。
“大奎呢，大奎？”
“将军，大奎阻敌去了。您忘了吗，他说过的。”
“什么，那他弟弟二奎呢？”
“将军，二奎也去了。只怕现在……”
谢安的心中一痛，眼里蒙上一层雾气。
恍惚间，他想起了沈重的话：
为将者，先为兵……
……
齐国京州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骑兵将军司马空首当其冲，一举斩灭敌军五千，剿粮草万担。我军扫平燕国，指日可待。”
“陛下圣明！”
“……”
众臣竟相争宠，溢美之词毫不吝啬。
御座上的女帝也面有得色。
沈重啊沈重，你不是很强吗？
怎么刚一开场，就被朕打的落花流水了呢。
还想反朕？
朕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叫灭顶之灾！
“众卿以为，下一步该如何？”
“陛下，自当乘胜追击，扫平南燕。我朝应尽快筹集兵马钱粮，以备前方战事。”
女帝的话音刚落，司马南便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打了胜仗的是他弟弟。
他理所当然的在战报上，又夸大了几分。
那草包都能赢，说明此战甚是简单。
此时不发兵，更待何时？
“陛下，国库存粮不足，望陛下慎重。”
“陛下，边境敌国蠢蠢欲动，抽不出兵啊。”
“陛下，齐燕边境路途艰险，后勤供给困难重重……”
身为女帝，姜玉秀又岂不知齐国现状。
她不耐烦打断了众朝臣的话。
“好了，朕都知道。来人啊，下旨：让张陀尽快出兵，剿灭沈重。”
……
辽城外齐军大营
老帅张陀正在帅帐中翻看地图，门口忽然传来了争吵声。
“司马将军，无大帅的命令，你不可擅闯帅营！”
他与副将对视了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好了，让司马将军进来吧。以后，司马将军进帐，不得阻拦。”
“是，大帅。”
“哼！”
一声冷哼，司马空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他也不行礼，径直往座椅上一坐道：
“大帅，陛下圣旨已下，你不大举进攻，只在此围城是何道理？某是来作战的，不是来与你玩耍的。”
“司马将军，你如何敢与大帅这般说话，忘了上下尊卑吗？”
“哼，本将军身受皇恩，以陛下为尊。至于其他人嘛……”
“你……”
见他出口不逊，副将霎时瞪了眼。
正欲喝斥，却被老帅一把拉住。
“哈哈哈，司马将军勿急。非是老夫不肯出兵，而是情况所迫，老夫也出不得兵啊。”
伸手拿起几份文案递予司马空，老帅笑呵呵道：
“司马将军且看，眼下这种情况，咱们如何能出兵呢？”
“这是甚鸟玩意儿，本将看不懂。大帅直说便是。”
“好，那本帅就直说了。”
老帅将几份文件一一摆开，指着上面的数字道：
“大军二十万人，粮草却只来了一半。若不是将军劫了燕军的粮，只怕咱们现在便要挨饿。敢问将军，这仗怎么打？”
“什么，大帅此话当真？”
“有证据在此，将军尽可查阅。”
司马空猛的站了起来，装模作样的看起了那些文案。
他那能看得懂这些。
不过那些官员的尿性，他却了然于胸。
当下，便气呼呼的道：
“哼，本将在此用命，这帮宵小竟敢背后坑害我等？老帅放心，本将这就回复家兄，让他把那些贪墨我军粮草之辈，统统砍了。”
“若能如此，此战将军当属首功。”
“哈哈哈，那是当然！老帅放心，此事，包在本将身上了。”
看着大笑出门的司马空，副将暗暗翘起了大拇指。
这本是互相扯皮，极难处理之事，却被老帅轻松化解。
他正想夸赞几句，却见老帅眉头深锁。
“大帅，何故如此忧心？”
“唉，只怕此战败局已定啊！”
“这……大帅所言，莫不是燕军粮草之事？”
“你也看出来了？”
见老帅问起，副将连忙点了点头。
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是兵家至理。
但对方并未抵抗就弃粮而走，实在说不过去。
“我本欲困此辽城，逼沈重来援。谁曾想，他竟早已用计。高明，高明啊！”
“啊？这……属下看不明白。”
“呵呵，他这计并非用在了咱们身上，你当然看不明白。”
老帅一声苦笑，收到了桌上的地图。
事以至此，再看地图已是无用。
“他这计并非用在了你我身上，而是找准了陛下呀。倘若两军对垒，老夫还有法可想。可是陛下……”
“陛下远在京州，他如何对陛下用计？”
“唉，你不明白。”
老帅一声长叹，愁容满面。
他转过身看着副将，忽然有感而发。
“五年前，边境之战，沈重以一已之力，生生扭转乾坤。彼时，无人知他是鬼崽之主。你可知在庆功宴上，他对那白袍将军是如何评价的吗？”
“他说了什么？”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