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薛蟠不是一个畏惧困难的人,既然有可能被这刑部尚书魏达志报复,还不如主动找他谈谈。
故此,出了万年县衙后,薛蟠便让人买了一些礼物,直接去到了魏达志的府邸前求见。
此时的魏达志正在书房中接见廖明寿。
魏达志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满脸褶皱,颇有几分威严之相,这会身着常服,坐在书桌之后。
廖明寿则跪在地上,给魏达志磕头谢礼:
“多谢主上…多谢主人搭救,小人铭记在心。”
魏达志则满脸的鄙夷之色,不满地说道:
“若非看在你多年的功劳份上,本官才没空搭理你,天天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这次是本官最后一次帮你,此后你若还被人拿住,本官再不可能为你徇私!”
廖明寿听了,脸色微变,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可最终还是说不出口来,只得哀叹着点头。
这时又听魏达志问道:
“听回话的人说,这次苦主姓薛?还是金陵城来的?”
一说起薛蟠,祝昌书便恨得牙痒痒:
“没错,全名薛蟠,说什么家中不过经营几家药铺,家中没人为官。”
“可到了万年县衙,那县令祝昌书竟然还亲自出来迎接他,也是小人终日捕鹰,这次反倒被鹰啄瞎了眼了。”
魏达志听了,挑眉问道:
“哦?万年县令祝昌书亲自出来迎接他?你没看错?”
廖明寿愣了一下,随后连连点头:
“主上,小人绝不会看错,也正因如此,祝昌书一听薛蟠说完,立马就讲我们三个打入了大牢。”
后面的话,魏达志没有在意,他在意的是,薛蟠为何能让祝昌书亲自出来迎接。
从廖明寿口中,魏达志已经得知,薛蟠的来历,知道他是江南勋贵党派中最末尾之家的薛家少爷。
而这万年县令祝昌书,可是文官一派中清流党的人,薛蟠又无官无职,怎么可能让祝昌书出来亲自迎接呢?
就在魏达志思忖之时,廖明寿依旧还在说着:
“……主上,小人能不能最后求您一件事,也算是小人求您的最后一件,只此事之后,小人再不叨扰您!”
魏达志回过神来,看着他问道:
“哦?何事?”
廖明寿面露几分怨恨:
“求主上帮我教训教训这个薛蟠,也算是帮小人出了这口恶气!”
魏达志一听是这个要求,脸色一沉: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你可知,若非是本官将你从万年县大牢里捞出来,你就要被判流放三千里,去边疆垦荒了!”
“眼下你才刚刚脱身,就想着去报复人家,我看你真是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廖明寿听了这番斥责,吓得低下头来,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再不敢多说一句。
魏达志见他如此,心里又有些不忍,知道廖明寿也算是有功劳的老下属,想着是不是帮他最后一回,此后再不理他就是了。
就在此时,外面有下人恭敬请示:
一听薛蟠竟然来到自己府上,魏达志愣住了,而廖明寿则立马愤恨地说道:
“这个小子,还敢来这?”
“主上,让他进来,先狠狠打他一顿,再将他扔出去。”
魏达志闻言,怒斥:
“荒唐!他既然能找上门来,自然是有他的门路,你以为本官和你一样吗?不是打就是暗算?”
又带着十分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快从后门走吧……否则,被人看到本官对你徇私,恐要连累本官!”
原本魏达志想着,廖明寿也算是有功劳的老部下,又如此的‘凄惨’,心中还想着再帮他一次。
可没想到薛蟠此时来了,廖明寿竟然说让他打薛蟠一顿,这下魏达志对廖明寿的最后一点同情心也没了,反而十分厌恶。
毕竟廖明寿可算是犯了王法的,若是被言官得知,他这个刑部尚书知法犯法,徇私枉法,肯定会受到惩处。
所以,魏达志此时恨不得廖明寿立马消失在他府上。
廖明寿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提了一嘴,就惹来魏达志的暴怒,吓得浑身颤栗,急忙起身离开。
心里对薛蟠也充满了恐惧,一个万年县令对薛蟠客套尊重也就罢了,他这个老上官,当朝的六部尚书,竟然对薛蟠也如此忌讳。
这下他总算明白,自己这次算是踢到真正的铁板了,再不敢对薛蟠有半点报复之心,只想着薛蟠别再找他的麻烦就算是大幸了。
……
魏府客厅。
薛蟠见到魏达志后,十分客套地说明了来意:
“晚生见过尚书大人,此前并不知廖老爷和您有关,多有得罪,还望尚书大人多多海涵。”
“为此,晚生特意给奉上一车礼物,只求尚书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晚生一般见识。”
眼见薛蟠言谈举止皆是十分得体,魏达志心中一阵感慨。
他也见过不少勋贵公子,可大多数皆是满脸傲气,鼻孔朝天之人,很难像有薛蟠这样斯文且有礼之人。
这让魏达志下意识里就对薛蟠很有好感,又听薛蟠因为廖明寿的事情,亲自上门赔罪不说,还送一车礼,魏达志内心倒是十分愧疚了。
迟疑了一下后,魏达志笑着回道:
“薛公子言重了,说起来公子也可能是误会了,这个廖明寿涉及刑部正在查的一个案子,所以本官才特意让人去了万年县衙提他。”
“还请薛公子放心,本官提他,和你与他之间的事情毫无关联,本官也可以保证,此后廖明寿绝不敢再做这样的勾当,更不会对薛公子你怀恨在心。”
说完,魏达志又客气地请薛蟠落座。
虽然魏达志说的是合情合理,可薛蟠知道,这不过是官面话而已。
只要能够知晓官场之事的人,都能看得出,魏达志让人去提廖明寿出来,是为了保廖明寿出狱,绝非魏达志所说,什么涉及刑部案子。
不过,眼看魏达志这个态度,薛蟠还是大松了一口气。
他听祝昌书说的严峻,还以为自己在不轻易间,就得罪了一个刑部尚书,那此后在京城可就寸步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