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的指责向着那个前面长着后脑勺的人涌去，从坚决的排斥到刻薄的讥讽再到肆无忌惮的谩骂，虞良看着自己的嘴不断地开合，将最恶毒的词汇倾泻到走廊口的那个“自己”身上。
直到现在他的脑子还是有些懵的，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该有镜像的他身上照出了镜像，而且脸还变成了后脑勺，紧接着他就成为了走廊尽头的“瘦人”。
在此过程中，他甚至没有感受到太强的怪谈生物气息。
无论是那触碰不到的“黑暗”还是身边这些面容诡异的“鬼人”，它们都没有带来过强的压迫感，换句话说，它们似乎都是可以“理解”的东西。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虞良无法理解，他尝试打开自己的页面切换到其他的职业，然后就发现自己的体型似乎产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是突兀的，就像是灵魂从一具身体中换到了另一具身体中那样，李花朝的灵魂被关在一个胖子体内。灇
他的视野始终有一半被遮挡，大概是因为他的上下眼皮过于浮肿而遮住了视线，他的脸颊两侧有两扇肥肉耷拉下来，一只垂到肩膀上，同时不断地伸出带着白色脂肪粒的油脂，将紧身的便利店员工制服浸湿。
“每一个鬼人都该死！”李花朝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话语一出口就变成了其他的内容，并且他的声音都和原来截然不同。
甚至……
连在宇宙中用心声沟通都做不到。
虞良见状便切换回自己，于是他又从胖子变成了瘦人，重新恢复视野的清明。
他尝试着抬起手，但此时的这具身体肌肉僵硬，就连抬手都是颤颤悠悠，迟缓至极。
于是虞良从宇宙中召唤出纸人，准备借自己的怪谈生物来破局，现在的他还不至于被这种突发的灵异事件乱阵脚，他在过去的五个副本中积攒了足够的底蕴，并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灇
小一出现在他的肩膀上，它看起来比正常情况下更加消瘦，脸上还被画上了奇怪的表情，眼睛一上一下，分别朝向两边，显得呆呆傻傻的。
而虞良对纸人们获得新形态也是毫不意外，只是驱使它们冲着边上的“街坊邻居”们打出“破”字符。
他不敢破坏现在这具瘦人的身体，万一破坏这具身体他的灵魂可能就无处可去，也不敢去攻击站在走廊对头的身体，毕竟那是他自己的身体。
既然如此，遭殃的就是身边这些形貌各异的鬼人们了。
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破”字符落在距离虞良最近的一个畸形人的大脑袋上，一下便打出一个大洞，青灰色的雾气从其中漏出，就像是一个破了洞的气球，而畸形人的身体也迅速变得干瘪然后像个烂皮兜一样瘫软在地上。
雾气融合在一起，凝聚到畸形人的上半空，逐渐形成了一张呆滞的人脸，人脸在空中慢慢地偏移，如同一个热气球在调转方向，最终它将脑袋朝向自己的下方，空洞的眼睛盯着虞良。
这些鬼人没有义眼。灇
虞良无法控制自己的脑袋随意转动，但用余光依旧能看出自己周围的那些鬼人没有义眼。
作为一个刚降临赛博城市的人，虞良事有义眼的，这说明义眼在这个副本中是非常普遍的东西，应该是人人都有的道具，就像是身份证一样，而这些鬼人却没有。
根据涂鸦墙的说法，鬼人们原先也是人，只不过是被恶灵蛊惑了而已。
难道说这里的这些鬼人年代非常久远？
在它们还是人的那个年代还不需要移植义眼，然后他们就成为了鬼人，因此就一直没有义眼。
虞良的心中做出分析，这么看起来，这栋建筑的年代应该是有些久远的。灇
这些鬼人从很久之前就盘踞在这里了吗？
他思考着，身体突然就打了个寒战。
好冷！
青灰色气体的出现令走廊的气温骤然下降，寒冷透过虞良的皮囊直接扎在他的大脑皮层，令他感觉到头皮发麻。
这冷得不对劲！
虞良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在周围飘移，最终落在了那张干瘪的皮囊上。
等等！灇
当目光停留的同时，虞良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究竟要做什么，但他没有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捡起那张皮囊，发疯一般地从破洞中钻进去。
直到他完全套上了这层皮囊，这种彻骨的寒意才得到缓解，但同时他的身上仿佛背负着重物，而后他又用更加恶毒的目光看向走廊对面的“后脑勺”，颜色更厉：
“快说，你究竟隐瞒了什么？！”
——
出不去。
两层皮囊紧紧地包裹住他的身体，令他无法动弹，伴有轻微的窒息，有一股闷塞感。
然而并没有什么危险。灇
是的，没什么危险。
习惯之后就没事了，除了隐约的冷意和窒息感以外，虞良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只要不主动去想关于“黑暗”“鬼人”之类的东西，他的精神状态同样是稳定的，可以正常地思考，只需要跟着瘦人一起辱骂走廊口的“后脑勺”就行。
出不去，动不了，就像是有人把他关在了一个小黑屋里，但除了囚禁以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加害。
只是这种被困在鬼人身体里的思考并没有什么意义，虞良降临副本不到二十分钟就被关进了鬼人的躯壳，他收集到的信息实在太少，大部分信息都只能靠猜，对解决当前的困境也没有任何有效的措施。
直到。
虞良回过神来。灇
他看着地上的镜子，镜子里只有浓密到散不去的雾气，再没有他的镜像。
幻觉？
刚刚那些东西是假的？
虞良抬起头，看向了仍旧站在走廊尽头的瘦人，瘦人依旧背对着他，但这一次的瘦人并没有回过身来。
所以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皱起眉头，有些不知所以。
单单是幻觉而已吗？灇
虞良本能地不信，所以他站在远处开始检查起自己的身体，看看是否缺失了什么。
首先便是义眼，义眼依旧正常运行，但除了提供添加蓝光滤镜的视野画面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