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新世纪 >第104章 选择
    方才还热闹着的尤侯爵府,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尤金站在窗边沉思良久,转头去了地窖。

    地窖的建造是经过政府机构允许的,大多用来储存什么东西,而尤府的地窖,却是当地牢使用。

    尤金走进地窖,冰冷潮湿的气味透过又黑又长的甬道扑面而来,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

    尤金按住墙壁上一个按钮,刷的一下,甬道两旁火焰燃烧起。

    那不是真的火焰,只是火焰形状的灯,它们逐一亮起,为尤金照亮通往最底下的路。

    踏——踏——踏——

    军靴踏过石子的声音在整个地窖里回荡,忽然——

    ‘铛——’

    铁链被扯动的声音回应着尤金的脚步声。

    尤金走到深处,脚下的台阶被寒冰渗透,仿佛是寒冰砌成的一样。这地窖里,本不该有寒冰。

    尤金只扫了眼,下了最后一阶寒冰台阶,转出楼道,看到了地窖。

    地窖的墙壁挂满了刑具,各式的刑具被整理干净,磨得锋利,贴着石墙摆放的案板桌上,血迹斑斑。

    在地窖的正中心,囚禁着一个男人,男人低着头,身上血迹已经干枯,他的双手双脚都被拇指般的铁链束缚,本该璀璨的金发才寒冰之下变得惨淡。

    噔噔噔——

    尤金拖过一张简陋的凳子,正坐在男人面前。

    男人的头顶装着灯光,白炽灯的光打下来又被冰面反射,以至于让男人仿佛处于一片银光之中,从视觉感受上来看,那里更为寒冷,可尤金仍旧在距离男人很近的位置正坐下,翘起二郎腿。

    男人低着头,像是睡着,又像是死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男人忽然打了个寒颤,接着:“咳咳咳——”

    男人胸口剧烈起伏,鲜血随着咳嗽的剧烈,从喉咙管涌出。刺鼻呛口的血腥味突如其来,男人当即呛红了眼睛,咳嗽的愈发剧烈。

    这是,一杯水递到他嘴边。

    他下意识的凑过去,可一抬眼,正对上尤金那双蓝色的眸子,男人当即用脑袋狠狠的砸向杯子。

    尤金手疾眼快,躲过这一击,男人脑袋向下砸的力道被铁链狠狠拽了回来。

    男人咳嗽着,尤金抬手,抓住他的脑袋,迫使白鹭后仰。

    男人的样貌在晃眼的白炽灯下露了出来,他和尤金长得一模一样,他是白鹭。

    和在监狱时相比,原本苍白的皮肤更加的毫无血色,显露出一副病态。

    偏偏这么一副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两个眼睛布满红血丝,充泪的眼眶发红,身形枯槁,嘴唇干枯干裂,显然几天没吃饭也没河水。

    尤金正对上白鹭视线时,白鹭正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尤金心生烦躁,手中水杯硬塞到白鹭嘴边,水进水倒进去,哪知白鹭强忍着咳嗽也要紧咬住牙关。

    那些水混搅着白鹭吐出来的血液,大半洒在地上,更是湿了白鹭大半个胸襟。

    尤金手刚松开,白鹭当即躬着身子,咳嗽的越发厉害。

    尤金重重的将杯子扔到一边,他紧盯着白鹭:“你打算绝食自尽吗?”

    白鹭咳嗽着,缓了好一会劲:“我死不死跟你有关系吗?”

    “尤银!”尤金黑脸呵斥,白鹭当即以更加尖锐高亢的声音呵斥:“别这么喊我!”

    “我是零字号监狱编号495的罪犯!白鹭!”白鹭死咬着牙,本该洁白的牙齿,却染着血丝。

    “只有在那里,我才有存在的必要!”白鹭死犟着说出这话。

    这话刚一说出,尤金周身雷电闪烁,下一秒,雷电贯穿白鹭的身体。

    白鹭身体猛地一颤,疼的眼泪直冒,却仍咬着牙,死不喊一声疼。

    等缓过劲来,白鹭咬着牙,紧握着拳头,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再次抬头看向尤金,眼含泪光:“你这样有意思吗?”

    尤金黑着一张脸,紧紧地盯着白鹭。

    “别人巴不得自己的复制品消失,你怎么非逼着我承认我是你的复制品?”白鹭声音带着颤抖,止不住的带起哭腔。

    “放了我成吗?我去极北之地,再也不会想着出来。”白鹭带起意思恳求:“你不是说了,我再被关起来就不管我吗?你让我在那里自生自灭。”

    “那里有什么好的?”尤金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

    “在那里,我有名字。”白鹭眼泪掉落了下来:“所有人都只认识我一个,在那里我不是谁的复制品。”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零字号监狱编号494的死刑犯白鹭。还是尤府次子尤银。”尤金半蹲在白鹭面前。

    白鹭紧紧地盯着尤金:“我回答了这么多遍,你选择性耳聋吗?”

    “回答。”

    “哈哈哈哈哈——”白鹭当即笑了起来,他颤抖着身子大笑着,笑的越发疯狂。

    他骤然扯动双手,捆住他的铁链瞬间绷直。

    他猛地贴近尤金的脸,凶神恶煞的挑衅:“白鹭,我是白鹭,你问一千遍!一万遍!我的回答都只有这一个!”

    “碰!”

    尤金拳头猛地砸在白鹭脸上,白鹭的身体当即向一边倒去,可那铁链又迅速的拉着他回正。

    白鹭只感觉头晕目眩,他瞧见自己被打掉的牙齿沾染着血迹,口中尽是血腥味。

    他脑袋还有点嗡嗡作响,他恍惚间抬头,瞧见尤金不知道在角落摸索出什么。

    白鹭低下头,看着渗透着血迹的冰面,他瞧见了狼狈的自己。

    他堂堂零字号监狱白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向来只有他虐别人的分,什么时候被别人虐过?

    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白鹭不由自主的想着:“早知道,不越狱了。”

    他正这么想着,看着冰面上的自己的倒影,只觉得可笑。

    他正想笑,一张恶鬼面具盖在了白鹭的倒影上。

    白鹭愣了愣,他看着这张恶鬼面具,这面具他知道,放到黑暗的地方,会发着蓝色的光。

    小时候,他曾拿这个捉弄过尤金,还把尤金吓哭了。

    “父亲死了。”尤金开口,白鹭怔怔的抬起头,含着泪的眼睛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