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婉原本因她的行为有些窃喜，但听她这么说，她的脸又瞬间煞白了:“陛、陛下……”
黎叁月冷冷道:“还不走？”
蔡夭雯对皇帝没什么感情，面对小惩咬咬牙就认了。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华婉，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蔡夭雯先给皇帝行礼告退，李华婉才失魂落魄地起了身。她也没说“臣妾告退”就直接扭头离开了，但是她在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林柚恬一眼，正好被一直注意她的黎叁月看到了。
黎叁月等她们俩都走了才松了口气，肩膀塌下来恢复成放松的情况。
她面对林柚恬苦笑道:“瞧她那样，应该是要记恨上你了。我之后会找人看着她，也会找人保护你的，你自己也小心。”
林柚恬在外人离开后也没继续装柔弱，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说道:“你看住她就行了，不必保护我，我能保护自己的。”
黎叁月以为她不懂权利的可怕，认真地说道:“可是这个时代，嫔妃有权利指挥下人去做任何事，包括杀人。我要是不多找几个人护着你，你自己单打独斗也不够安全吧？”
林柚恬听完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笑着说道:“那好吧。那你可要多派几个人保护我呦。”
“嗯。”
黎叁月拉起她刚伸出来的手说道:“不过你也好聪明啊，知道用装病避免和那些嫔妃见面。”
林柚恬听到她夸自己聪明的时候眼睛一亮，摸了摸头有点羞涩地说道:“唔，其实我以前是用装病避免上学的。”
黎叁月:“……啊？”
原来是惯犯啊。
“所以当那些宫女告诉我，我是皇后之后，我就想到用这个方法逃避上班咯。不过我今天也没完全避免了和她们见面，刚刚要是你没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该打发那两个人。”
黎叁月没再在意逃学的事，拍了拍林柚恬的手背道:“那你以后不用担心了，我会下令让她们不要来打扰你养病。”
林柚恬点了点头，她好奇地问道:“诶，话说她们两个是什么人啊？”
黎叁月解释道:“刚刚坐你床边的那个是璟贵妃李华婉，另一个是明妃蔡夭雯，她们俩在原文中与你穿成的皇后不对付。”
“原文？你知道我们穿进哪本书了？”
“嗯。”黎叁月又在心中感叹林柚恬抓重点好准，她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摆出认错的姿态，说道:“其实，这本书是我……我自己写的。”
林柚恬并没有如她想象中一样生气，她反而是有些惊喜地问道:“你是作家啊？”
黎叁月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个不出名的小白而已。”
林柚恬把搭在身上的被子掀开，换了个姿势跪坐在黎叁月旁边，她仿佛没有听到黎叁月谦逊的发言，自顾自地说道:“作家好啊，作家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应该很快乐吧！”
黎叁月习惯性地吐吐酸水:“也没有吧？我感觉我时常会因为没有灵感而失眠脱发，就连上班的时候也总是被码字的事分神。”
林柚恬眨了眨眼，收了点笑容又问道:“那我们穿进的是你写的哪本书啊？”
“额，我就写了一本，大女主后宫文。”
说完，黎叁月跟林柚恬安静地对视了两秒，眼瞅着林柚恬的热情肉眼可见地消散。
林柚恬疑惑地问道:“后宫文……是指女主的后宫吗？”
“额，不，是女主在后宫文里一路升级。”
“……哦。”
林柚恬换了个姿势盘腿坐着，她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的jio。
黎叁月坐立不安地等着她说话，心想要打要骂悉听尊便。无论是怪她文写的差，还是怪她写这破文害人穿书，她都认了！
不过林柚恬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暴跳如雷，她瘪着嘴坐了半天，突然倒吸了口凉气:“那、那我们是npc吗？”
黎叁月没想到她憋了半天就问了这个问题，一时满头雾水:“啊？”
“已知我是皇后，你是皇帝，但是女主还要升级，那就说明我并不是女主，而且大女主文一般不会侧重讲男主，那就说明你这个皇帝应该也没什么用——那，这不就说明咱们是npc了吗？”
沉默了半晌她才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说道:“嗯，咱们的确不是主角。”
林柚恬得到答案后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她叹了口气:“哎，我还以为我可以在这里呼风唤雨呢，没想到我竟然只是个路人。”
路人也挺好的，就怕你知道自己只是个炮灰路人。
黎叁月在心里嘀咕，她犹豫着该不该现在就把这事告诉林柚恬，毕竟让一个妙龄少女得知自己被判死刑真是一件残忍的事。
可还没等她拿定主意，林柚恬自己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睁大眼睛看着黎叁月，有些慌张地问道:“等等等等，那个，那个……那个女主她最后是要升级成皇后吗？那我，我这，我怎么办啊？”
黎叁月被她乌黑澄澈的眼睛看得愈发心虚，心想到底还是逃不过被厌恶。
她咬咬牙，心一横，说道:“你穿成的皇后按照原文的剧情安排，会在两年之后因病离世。我穿成的皇帝则会在你病逝后为了逃避叛乱遇到女主，然后把女主收进后宫。”
黎叁月说完这段后顿了顿，又十分诚恳地看着林柚恬的眼睛说道:“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写了这本文才会把你牵扯进来……请你、请你怪我吧，要骂我打我都可以！你……若是你以后会按原文中的剧情发展离世，那我也会给你偿命，只要你能高兴就好！”
因为两人离得近，黎叁月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恳又一直没有移开目光，所以林柚恬细微的表情变化全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林柚恬在听到前一段话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嘴唇，似乎是在为这种剧情发展感到惊讶。但是在听到后一段黎叁月请罪的话时，她听到一半时就露出了笑容，但又因为黎叁月的表情太过正经，所以她并没有笑得太放肆，只是唇角都在抽搐了。
黎叁月不清楚她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她又不敢开口去问，只能傻愣着等林柚恬给她判刑。
结果她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呆了有一分钟，黎叁月眼睛都干涩了，林柚恬还是既不动作也不说话，就这么僵着。
直到黎叁月僵硬的手臂支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林柚恬才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且她还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黎叁月:“？”
原谅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林柚恬笑了一会儿就倒在了黎叁月的肩膀上，把她吓得一激灵，却听林柚恬说道:“哎呀，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像你一样对我这么认真的人啦！”
她说着说着，说到“好久”的时候还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又用两只手把黎叁月抱了个满怀——这是黎叁月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与人这般亲密接触。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至于身体，那也是僵得不能再硬了。
黎叁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林柚恬的大腿，紧张到声音都在颤抖:“怎，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高兴。”林柚恬很快就回答她了。而且像是为了表现自己有多么高兴，她还轻轻地在黎叁月肩膀上蹭了蹭。
那一刻，黎叁月的心都要化了。感觉这个姑娘像只小猫一样，在用这种方式对她表示信任和喜欢。
但她还是不敢因此放下心中的负罪感，小声问道:“你难道不怪我吗？如果我没有写这本书，你也就不会遇到青年早逝的命运。”
林柚恬嗤笑了一声，她从黎叁月身上起来，端正坐好后摇了摇头:“怪你也改变不了什么。”
“……也是。”
林柚恬理了理头发，微笑着说道:“所以与其纠结这个，倒不如想想怎么往前迈步。而且，我可不认为青年早逝会是我的命运。”
黎叁月见她在整理凌乱的头发，也伸手过去帮她整理脑后有些凸起的地方。听林柚恬这么说，她自惭形秽地垂下头反思道:“嗯，是我矫情了。”
林柚恬在她的手伸过来后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由着她拨弄自己的头发，甚至还眯起了眼享受这种被人顺毛的感觉。
不过听到黎叁月的话后，她又皱着眉把黎叁月的手抓了下来，嘟着嘴说道:“不，你没有矫情，能为他人着想是一种很好的美德。我只是想劝你不要把姿态放得太低，不要因为一件坏事与自己有关，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会活得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