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准，换了几次纸衣了？”苏若身边立着的是红衣喜娘子，只是她身上的灵石已经被取出了，所以和普通的丫鬟婆子一样，在苏若身旁呆呆的站立着。
“回主子，已经是第五次了。”
孙准能够清楚的记得初次遇到主子的那个夜晚，那时候他刚刚死去，魂魄刚刚离体，带着不甘，带着愤恨，所以他拼命地想要钻回自己的身体，然后爬起来去复仇，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主子，那个场景他永生难忘，月光下的她眼神冷漠，但是却带着无限的怜悯，绝美的容颜既清冷又带着慈悲，在那一瞬间他的愤怒仿佛被净化了。
“我能救你，但是你的身体我救不了了。”那一句话对他来说如同仙音，对于他来说只要活着就能有机会，不管是何方式。
“好。”他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魂魄被拖拽着塞进了一个躯体，然后他就被带了回来，从此以后每隔一年主子都会给他更换一次纸衣，上次是主子特意到陵城为他更换的，不得不说主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他的新纸衣受伤了甚至能流出血来，而且轻微的划痕看起来和正常的皮肤是一样的，这也是他在孙家能够坚持这么久的原因。
“你的仇已经报了，所以以后你就不要回去了，留在府里吧，另外将那个真的孙玉锦放回去吧，我已经取了他半魄留在了这纸衣身上，随后会有人将它送往国师哪里，国师会处理的。”苏若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孙准的眼神有一些不同，手也有些抖，像是明白了什么，安慰道：“孙家从来都不足为惧，你不用怕。”
“是，主子。”孙准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着自家主子，但是因为常年潜伏在孙家，他的微笑有了固定的模样，所以此刻他的脸上挂着依旧是那副标准的笑容。
但是他的内心却一点也不平静，要知道主子这些年从来没有说过多余的话，更别提安慰人，刚刚那句话绝对是在安慰他吧！得到安慰的孙准似乎充满了力量，然后拖着孙玉锦的纸衣出去了，他的脑海里都是他要更加忠诚，好好报答主子。
待孙准出去了，苏若取出了珠笔放在手中仔细端详，红玉制作的珠笔衬的她的手指更加白皙修长。
“一件玉纸衣就是极限了么？”苏若将珠笔放在桌面上，片刻后珠笔化成了灰烬，像是燃烧殆尽了一般，一阵风吹过就散去了。
随后她取出了一张符纸，用白玉一般的指尖在上面书写着什么，待写完她便将符纸叠成了蝴蝶模样，然后放飞了去。
见蝴蝶飞的远了，苏若才收回了目光，坐在椅子上，想着今日陵城来的这些人所说的话，拥有修炼血脉的世家都知道这世上有一奇男子，姓苏明若，擅长入梦，可其实除了名字对得上，其他的都不过是杜撰传言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入梦符，只有她知道那“入梦符”是什么，而她真正擅长的是画纸衣。
所谓的纸衣与丧葬铺里的纸扎人极为相似，不过纸扎人是为了死人开路，而她的纸衣却能化纸为人，只要她愿意，她弄出一个国家一个军队都可以，只是他们都没有灵魂，做些简单的事情还行，若是做复杂的事情是需要她分出一丝魂魄附在纸衣身上才能完成。而她无意王位，也不想把自己的魂魄分成千丝万缕，况且还有那个惹了一堆麻烦的国师温珞瑜在盯着她。
还有一种就是玉纸衣，就是嵌入玉灵石为媒介的特殊纸衣，这种纸衣的做法也特殊，一只珠笔只能成一只玉纸衣，可取出了灵石，这种纸衣还不如普通的纸衣。
苏若将灵石取出，观察了一下，只是这一小天，灵石就已经消耗了不少。要知道从灵气匮乏开始，灵石已经极为少见了，留在世间的也不过千百块，可也多亏了这灵石稀少，不然怕是温珞瑜那家伙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了。
喜娘房，慕荷盯着青鸟已经破损了的手，揉着怀里的奶猫儿，青鸟已经很久没动没说话了，奶猫儿的呼噜声很是催眠，慕荷困得直点头，可是她不敢睡，因为青鸟刚刚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别睡。
可等待的时间越长，慕荷就越困，那种困意的滋扰，让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在屋子中来回走动，可没想到这一个举动让她觉得自己更困了，每走一步都感觉下一步就要睡过去了，而且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睡吧没事了，这令慕荷下意识的想要睡去，可她的手拧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睡意褪去了一些，可是很快又翻腾着涌上。
“是困了么？”青鸟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慕荷一跳，怀里的奶猫倒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主人说让你过去一趟。她想与你说说话，顺便解释一下有关‘纸衣’的事。”
“其实不用跟我说什么，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慕荷又看了看青鸟的手掌，心中默默地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青鸟没再说话，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似乎也在琢磨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随后她又抬头看了看慕荷，然后轻轻地走到慕荷身旁，拉住她的手掌，慕荷十分配和的将手掌展开。
“其实看不出来，要不是这里坏了，我并不十分能看得出你不是人。”慕荷也将青鸟的手掌弹开，小心的抚摸着青鸟手指破损的地方，试图将那一块修补上，可是她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根本就展不平那块纸张，即便勉强贴上去了，也还是张纸纹理。
“那也就是说还是能看出来吧？是什么地方？”青鸟抚摸着慕荷的肌肤，很滑，很软，还有温度，在摸摸自己的，也是滑的，可是凉凉的，像她曾经摸过的书本。
“你们都不怎么呼吸，所以睡觉的时候会有些担心，也会有些怀疑。”
“只是这样么？”慕荷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青鸟像是卡主了一样，顿了顿，才继续说，然后就盯着慕荷的胸口看。可下一刻青鸟的纸脸就有些红了，然后转过了头，不在言语。
“是的，还有就是有些‘人’的表情也不对，她们总是说这一样的话，每每说到同一句话的时候，做的表情是一样的。”慕荷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注意力都在青鸟的手指上，琢磨着到底是怎么做成的，可是她不敢问，更不敢知道，她只是个喜娘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