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漫画男主成了我男朋友(双穿书) >第8章 人间有味
    黎漾一边在心里给苏轼赔不是,一边观察沈延初的表情。沈延初像个木头桩子立在门边,看天,看水,看亭子,唯独不看她。

    难道拍马屁拍到蹄子上了?不应该吧,好歹是夸他,给个笑脸能死吗?

    黎漾正郁闷呢,沈延初忽然转身说道:“既然只应见画,那便画了送我。”

    “啊?你、你如此玉树临风,丰神俊朗,画怕是不及本人万分之一······”黎漾小声嘀咕。

    沈延初:“说点能听的。”

    “我不会。”黎漾立马投降。

    “不会?不会怎么开画舍,若只卖风景画,路就走窄了,你说呢?”沈延初坐到她对面,择了个舒服姿势。

    “我······”

    沈延初下巴重重一点,语气不容拒绝:“画。”

    黎漾撅着嘴拿起笔,打算草草完成一幅糊弄他,反正外行人也不懂门道。

    谁知沈延初早就看穿了她,好心提醒道:“别搪塞我,我不瞎。”

    “······”黎漾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黎羽棠是一个天资过人的小画家,就算是精于风景不精于人,画得也定是比旁人好,只是人家不喜画人罢了。

    风景单纯,人却复杂。跟山水易交心,跟人却难相知。若只求个外形相似,骨骼均匀,心里过意不去,可若真如燕淮之那般对谁都观察细致、揣度猜测,更做不到。

    她不想破例,黎漾“啪”一下把笔扔了,苦心经营自己的人设,破罐破摔道:“我跟你不熟,对你不是很了解,所以画不好。”

    沈延初也没为难她,只自嘲般地笑笑:“成天说那些有的没的,到头来竟是不熟啊。”

    呃,这让她怎么回?

    沈延初接着道:“熟了就愿意画?”

    她“嗯”一声,想道歉。

    沈延初的话直白锋利,让她忘了说对不起:“那就做好入不敷出,关门黄铺的准备。”

    黎漾:“什······什么?!”

    茶水冷掉,他没喝,沈延初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前往正厅,临走他到底还是看了一眼身后震惊又无措之人,叹口气,道:“找你师兄一起吧。”

    黎漾顿时反应过来,沈延初这是暗戳戳地给她出主意?一间画舍,景人各占一半,没有瘸腿短板,才有利于长久发展。她不是没想过,只是燕淮之光风霁月,在她心里是不染淤泥的形象,黎漾觉得,沾了商人的铜臭气,是对他的亵渎,所以从未奢求。

    如今却连沈延初都这么建议,她是否应该试一试?

    那边许寒溪连连道谢,她靠门框上,朝着没什么表情的沈延初招招手,沈延初挑眉,她用拇指和食指把嘴角怼了上去,沈延初扭头当没看见。

    黎漾:“······”还挺记仇。

    待燕龄回来,黎漾试探地问:“师父,我那间画舍,您给题个字呗?金丝楠木大牌匾,让人都知道,这是谁写的!”

    “叫什么啊?”燕龄问。

    黎漾踱步,“疾风骤雨不如慢慢,浓墨重彩不如淡淡,世间最好莫过于清淡的欢愉,正所谓人间有味是清欢,就叫清欢画舍吧。”

    燕龄答应下来,她乘胜追击:“师父,我想把师兄的画搬一些去我那里,平时他也可以去那坐坐,帮我镇镇场子,您觉得如何?”

    燕龄一顿,问道:“你想让他跟你合伙做生意就直说!”

    黎漾一溜烟躲得远远的,刚进来的燕淮之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黎漾语速极快,带着委屈:“我给师兄分红!分红!他的画,每卖一张,他六我四?实在不行就七三,不能再少了啊,租金很贵的。师兄比我年长三岁,成天在这偏远地区待着,清闲倒是真清闲,但不赚钱啊!您看来这儿的都是找您的,我师兄差哪了?他需要机会!需要舞台!先吃饱肚子,再谈艺术追求······”

    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离谱。

    她狠狠打了一下自己嘴巴,什么人呐这是,刚才还说这是亵渎人家,现在倒是见钱眼开。

    “······”燕淮之说:“可我爹年龄大了,就我这么一个孩子······”

    燕龄最忌讳别人说他年纪大,亲儿子也不行,他骂道:“浑小子!你才年纪大呢,我还没老到需要人端屎端尿地伺候!何况你师妹不是说了,用不着你一直在那,你把画拿去就行,人去不去不重要,懂了?”

    怎么说得像她就知道钱似的,她为自己辩驳:“人还是重要的,师兄这张脸就是招牌,醉仙阁的姑娘们都得迷死——”

    “什么醉仙阁?啊!是不是那种地方,我不去,我可不去啊师妹。”燕淮之吓一跳。

    黎漾瞅着师父,推着燕淮之后背,乖乖表态:“谁逼你去了?你就算忍不住我也会拦着的,放心好了。”

    燕龄一嗓子让俩小年轻滚蛋,全然没有了大家风范。

    从清龄斋出来,黎漾直奔长宁街,正午日头大,她懒得走,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醉仙阁对面,下车便是要转租的布料铺子,她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耗多久,于是拿上礼物便差遣车夫回家,不必等她。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揉了揉,自言自语安慰道:“等办完大事再吃。”

    黎漾抬头看向屋顶,为了避免雨水从房檐滴下,影响客人进出,商铺临街一面都会添个平顶,俗称“拍子”,她考察一番,迈入了大门。

    铺子里俨然一副要搬走的景象,只剩最当间儿的桌子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布料。

    她问:“老板娘?我是前阵子过来要盘店的那位。”

    老板娘瞟她一眼,语气冷漠:“哦,不转啦。”

    黎漾瞪大了眼睛,手还在摸索布料没来得及放下:“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最初的手续也都办妥了,怎么说不转就不转,这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你情我愿的事,我不转给你你还能打我不成。”老板娘十分傲慢,像有人撑腰的样子。

    难道有人横插一脚?

    黎漾胡乱猜测,也不管是不是冤枉了人家:“咳咳,不会有人给你钱,让你故意这么干的吧?”

    老板娘楞了下,没想到一丫头片子心眼儿还挺多,她挺了挺胸,假装不理亏。

    黎漾叹气,摊手,一脸“我本来不想说这可是你逼我的”样子。

    “你知道我是黎家的吧,呦,你墙上这画还是我师父师兄合作的呢,当真难得。听说过许大人吧,他儿子是我朋友,没准以后是我妹夫。封将军你肯定知道,嗐,我都不想说,像吓唬你似的,他家公子,骑马扬枪杀人不眨眼那个,也是我朋友,没准以后是我······”

    黎漾斟酌了一下措辞,想想还是先别说了:“没什么,反正我这人没别的能耐,就是人脉太广,结识的恰好都惹不起,你说巧不巧?”

    黎漾本来不想提沈延初的,她感觉要是说侍卫,人家不一定能当回事,可不说又有点心虚,毕竟沈延初对那句“不熟不了解”好像挺耿耿于怀。

    于是她补充:“对了,我之后要嫁的那位公子,跟许、封两家是过硬的交情,沈延初,可能你不认识,无所谓了。”

    老板娘听到这里,已经没了最初的坦然,脸色都跟着变了变。

    黎漾不知道是她说的哪句话起了作用,还是加在一起产生了合力,总之效果不错。

    她等了片刻,又道:“之前您说退租是为了去照顾小外孙女,我今儿个还给您捎来一幅画,当是给小姑娘的百日贺礼,希望她健康快乐长大。”

    黎漾把卷轴轻轻放在了老板娘身前,她笑着说:“给您钱吩咐您办事儿的人,我心里有数,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但我不想追究,都是女人,没必要彼此为难,您说呢?”

    老板娘本就不想参合她们豪门女儿家的事,当下收了如此用心的礼物,更是羞于见人,连声道歉。

    这个时辰进出铺子的客人多,没空闲谈,黎漾最知得饶人处且饶人,手一拂,表示没关系:“是明天走吗?那您忙着,我出去逛逛。”

    “哎,哎,好,这些布料不带走,都便宜卖,一会儿客人就少了。”老板娘说。

    黎漾点头,转身出了门,将五味杂陈摆了满脸,心中却祈祷着给老板娘塞钱的人没走远,她打算去道边儿买两张刚出炉的椒盐酥饼再说。

    果然,等她假装离开,那人便出现了。老板娘一直不好意思,见人来,便把钱袋子一扔,说什么都不答应了。

    黎漾跟特务似的,一直注意那边的动向,到最后没来得及付钱,只能依依不舍地跟酥饼说再见,她回到铺子门口,把那人堵了个正着:“你家姑娘人呢——”

    与此同时,斜对过茶楼二层一个隐秘包间内,一位年轻公子正偏头瞧着对街的动静。

    许寒州淡定地夹菜,朝着刚回来的男人说:“做好事不留名,何必呢?既然急着去拦许寒溪,直接蹦下去不就得了,还走楼梯,装斯文。”

    这人方才吃一半饭,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头没脑留下一句“拖延时间”就走了。

    沈延初喝口茶,道:“人家说了,跟我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