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不错,裴仁礼来的时候是这样的好天气,回去的时候也是同样的描述,连一个字都没改……
他乘坐的这艘船,是当时被堵在海牙堡出不去的商船之一。
几个船长痛快的支付了说好的额外报酬,并表示将来还需要坐船可以直接去幕星城找他们,哪怕走空趟专门送你们去都行,甚至还为了裴仁礼四人坐哪艘船而差点打起来……
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陆地正在后退,突然感觉有些无聊的裴仁礼转过身。能看到摩恩正依在桅杆下面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偶尔和身边的路易莎交谈两句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并时不时的发出愉快的笑声。
尽管看起来是单纯的情侣撒狗粮,实际上摩恩正在编故事。
他打算把海牙堡发生的事情整理起来,然后通过这份手稿编写歌词,再配上朗朗上口的小调,让故事传唱下去。
在裴仁礼看来,这不过是单纯的冒险者委托,众人从学校领到任务,到地方把问题解决,回去拿钱走人就完了。
说穿了就是给钱办事的简单逻辑,这有啥好记载的?
但摩恩可不这么认为。
四个冒险者力挽狂澜,顶住蜥蜴人的进攻并拯救了海牙堡上千号居民的生命,又孤闯龙潭杀进蜥蜴人躲藏的巢穴,让其不在有机会威胁城镇。
这不叫应该流传下去的英雄故事,那什么才叫啊?
当然,摩恩估计会对故事本身做一些艺术性的夸大和删减,最起码最后那段估计不会放进去。
不管是摩恩还是路易莎,他们对裴仁礼的决定本身没有异议,可也都觉得最后做的有些过分了。
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杀人……还要诛心?
同样的有分歧的地方是,裴仁礼并不觉得不妥。
蜥蜴人即便失去首领,他们也能在短时间内重新选出首领,斩首战术对他们的影响其实是很小。
而当时裴仁礼他们进入洞窟的时候,大多数的蜥蜴人都外出捕猎了,只有一群伤员在。
这也就说明,蜥蜴人依旧有重新威胁到海牙堡的能力,必须用雷霆手段,让他们不敢再轻易踏足海牙堡半步。
这不是理念冲突,更不是玩游戏,而且彻彻底底的生存战争。
道理和裴仁礼被拽去魔王竞技场一样,为了活下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当存在本身受到威胁的时候,裴仁礼认为任何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循规蹈矩在他看来只是融入社会的伪装。
在生死存亡之际,谈善恶实在是大可不必,正义在它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
所以裴仁礼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感觉自己这回干的很漂亮,至少在办事态度上有正规冒险者的感觉了。
不过裴仁礼还是小小的反省了一下,倒不是反省自己的行为,而是反省自己过于冲动,被情感冲了昏头。
这让他明确的意识到,自己果然是一个凡人,做不到无喜无悲,铁石心肠。
哪怕是只见过一面,哪怕仅仅有过短暂的交谈,哪怕仅仅只是对待可爱小动物般的好感,当看到染血的布娃娃的那一刻,裴仁礼的内心还是被悲伤和愤怒所支配。
上头的结果就是大大消耗了储魔指环的魔力,以及卷轴的存货,这让他很是后悔,魔王竞技场就在眼前,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补充。
“你的斗篷呢?”
“因为之前的战斗破了大洞,我就随手丢了。”
注意到裴仁礼有些心不在焉,卡雅奇怪道:
“你居然也有烦恼的时候?”
“.…..”
这话说得的,我平时就那么没心没肺么?
卡雅一样靠在船舷上,可能是误会了裴仁礼烦恼的方向,她说:
“撒扎家的小女孩没死。”
“但她的半个手被斩断了。”
牧师确实可以做到断肢重生,但也不是没有任何限制,重生缺少的肢体是有时限的。
再说了,以普通渔民家庭的收入,也不太可能承受得起聘请高阶牧师的费用。
布娃娃的主人,那个小女孩没死,临走前裴仁礼去看望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年纪小,她还很高兴的跟裴仁礼说将来长大想要做冒险者。
但这非常困难。
失去半个手,别说当冒险者了,就连日常生活都会收到很大影响。
“至少人还活着。”
卡雅扫了一眼桅杆下的摩恩和路易莎,又说:
“他们不理解你,这很正常,我估计他们可能来自和平安稳的地区。我倒是觉得,你并没有做错。”
卡雅虽然是贵族,但她家的领地是环境恶劣的边境,有大量未开发的地块。
怪物、瘟疫、天灾、强盗,太多的威胁笼罩在领地上方,时时刻刻都在面对着生存问题。
“我亲眼见过有村庄在一夜之间被怪物屠杀殆尽,也见过士兵和领民设下陷阱,成规模的剿灭怪物族群和强盗,所以我清楚你是正确的。”
卡雅也清楚,生存问题不允许有任何妥协,必须抗争到底。哪怕用最激烈,最残忍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没想到居然有被你开解的一天,平时不都是你找我抱怨吗?”
卡雅笑了笑说:
“往好处想,至少这次收获很丰厚,你就算花费较高,应该也能用一阵子了吧。”
这倒是事实。
幕星城为了图便宜,将任务甩给了冒险者学校,但即便是便宜的价格,每个人也能分到二十个金币。
再加上海牙堡的穆托大爷以及被困在这里的船长们纷纷表示加钱。哪怕聘请正式的冒险者来,差不多也就是这个价。
而且金币还都只能算添头。
蜥蜴人德鲁伊的杖化守卫现在已经彻底变成裴仁礼的形状了。
尽管那只是一个阉割版的杖化守卫,对于缺乏护卫人手的裴仁礼来说,也是相当不错的战力补充,怎么说也比常用的召唤巨鹰好使。
对于马上就要再面对魔王竞技场的裴仁礼而言,战力的补充比什么都重要。
另外西斯塔的尸体也是个宝贝。
说到这,裴仁礼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牛奶瓶大小的玻璃瓶,里面已经装满了血液般的红色液体,并对着它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