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晓兰拍了拍侄女的手，“不过她在电话里一直跟我哭，听着挺惨的。”
“……”
袁晓兰小心翼翼地觑着侄女的脸色，“小蘅啊，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你要是实在不想见的话，那姑姑就回绝了。”
“见吧。”
出乎意的，袁蘅笑笑，“都过了那么多年了，我倒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袁晓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理亏的不是咱们，咱们怕什么。”
林荣华人刚好就在黎塘。
既然袁蘅愿意见，袁晓兰当即就当着她的面儿拨通了林荣华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
“喂，晓兰……小蘅她怎么说？”
袁晓兰特意开了扩音的，哼了声，“怎么说？反正愧对她的是你，你找小蘅到底什么事情？”
“我、我就是想补偿补偿她，我……”
“行了行了，”袁晓兰不耐烦地打断，然后说了时间地点，之后就挂了电话。
明天上午十点钟，附近的英式咖啡馆。
那家咖啡馆是这两年才有的，英式风格，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去那里打卡。
袁蘅跟姑姑说了会儿话就和靳天逸一起走了。
两人没有坐车，这一片袁蘅很熟悉，沿着人行道穿过去就是人民公园。
靳天逸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走。
这种时候，袁蘅只需要安静。
“天逸。”
袁蘅忽然停下脚步偏头看着自己的丈夫，抿了下唇瓣才开口：“你说，她所谓的补偿会是什么？”
靳天逸摇头。
袁蘅有些自嘲地笑了声，随手捡起脚边的一片落叶在手里把玩，“我猜，她大概率是会给我一笔钱吧。”
靳天逸有些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见她呢？”
“不甘心啊。”
袁蘅把手里的落叶吹掉，抿了下唇瓣：“那么多年过去了，我就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过得那么好？”
以至于好到忘了自己在国内还有一个女儿。
……
第二天上午。
袁蘅和靳天逸昨晚住的是奶奶这边，房子里还有她之前留下来的好多东西。
换了衣服，袁蘅化了妆，靳天逸不放心，再一次问道：“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啊？”
“我可以的。”
不知道是不是化了妆的原因，袁蘅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笑了笑：“到时候你去接我就行。”
靳天逸点点头。
有些事情的确是只能她一个人去面对，这样才能彻底地迈出心底地那个坎儿。
上午十点钟，袁蘅准时到了见面的咖啡馆。
林荣华比她还早到，她包下了整间咖啡馆，店里放着很舒缓人心的轻音乐。
“……”
袁蘅站在门口，看着那道纤细婀娜的背影。
光看背影，绝对看不出来那已经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女人了，她风采依旧。
仿佛是有所感觉似的，林荣华迟疑了一下，而后倏然扭头看过去。
母女俩的目光隔着七八米的距离，隔了那么多年，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长得那么像她，两个人仿佛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小蘅……”
林荣华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门口的女人，忍不住伸过去一只手，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林女士。”
所有的理智回笼，袁蘅抿了抿唇，抬脚走过去，而后在林荣华的对面坐下。
“找我什么事？”
袁蘅语气和态度都淡淡的，这让林荣华心里更是难受，眼眶忍不住发酸发红。
“我……”
林荣华吸了吸鼻子，有些感慨似的，“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漂亮。”
“跟您没什么关系。”
袁蘅抿了抿唇，“林女士约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赶时间。”
“小蘅，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看看你。”
林荣华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小袋子。
“你看看，这是妈妈——是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听说你结婚了，我……”
“不必了。”
袁蘅只瞟了一眼那个小袋子，上面印着某个珠宝品牌的logo，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其实我今天来见你，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有多好。”
袁蘅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字字直戳林荣华的肺腑：“好到能让你抛弃亲生女儿那么多年。”
“……”
“我知道你怪我。”
林荣华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可是小蘅，直到现在，我都不后悔当初自己做下的决定。”
“不后悔，可是回来之后心里又有那么一点过意不去，所以才想要见我。”
袁蘅脸上的嘲讽明明白白：“想让自己下半辈子都心安理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袁蘅站了起来，“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在我这里，你永远都不会得到谅解的。”
“……”
“我……”林荣华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她：“这个给你，密码是你生日……”
“我不要。”
袁蘅看着她：“我现在什么都不缺，结了婚，有丈夫有孩子，公婆通情达理，衣食无忧，生活很好。”
她话锋一转，“至于林女士你，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吧，大家各走各路。”
“我没有想过要奢求你的谅解。”
林荣华轻轻摇头，目光深深的看着袁蘅，最后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坐了下去。
“就这样吧。”
袁蘅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
和自己心里之前预料的差不多，所谓补偿，不是钱就是值钱的东西。
仅此而已。
袁蘅心里有些自嘲，也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的时候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拿着包包要离开。
谁知走到门口的时候林荣华居然追了出来，语气有些期期艾艾的，“我能……看看你的孩子吗？”
“……”
袁蘅觉得她这个问题实在是可笑，于是她也真的笑了出来，“你觉得呢？”
“我就是……想看一眼。”林荣华有些受不住她这样嘲讽的脸色和语气，“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