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被人拿了,听说挺厉害。”
“肯定厉害!我都没能见到妖丹,光在林子里费劲了。”
“你好歹进去过一趟,结束得这样快,我有金灵币都没地方交!”
“只要好好修炼,机会多的是。”
“也是。”
听得他心中涩然。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他们应该也曾这样三两好友相约而行,有说有笑地谈着今夜历练的收获,可是
“一把火烧了沁香殿?哪路的修士,如此嚣张!”
“听说是一对雌雄双煞,穿的一黑一白,好似黑白无常呢!”
“有点意思。”
谢寻琢忍不住回头看去。
感受到擦肩而过时投过来的目光,那几人停步,也一起回头,正对上一身玄衣的他。
其中一位紫衣白冠的少年,几乎是脱口而出:“是不是这般模样?长得这么白,穿得这么黑,眼神这么不屑。”
另外两个人也上下打量起来,还带着几分好奇几分赞叹。
“和我想的是有点像呢!”
“黑衣红带,颇有气势。”
被三人这样围观,谢寻琢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的眼神,应该只是平淡地望了过去而已?
不过未等他回应,那紫衣少年潇洒一笑:“公子勿怪,不是说你。”
“无妨。”
谢寻琢摇头,拱手告辞。三人也拱手回礼,继续走了。
“真死了那么多人?”
“姜城主都下令了,还能有假?”
“全城布告都贴满了,那人也太胆大了呢!”
谢寻琢转身回去,叫住前面三人:“请问,你们说的是妖丹之事吗?姜城主下了什么令?”
“妖丹有什么事?”
听到这个问话,紫衣少年似乎觉得奇怪,展开手中纸扇闲闲一摇,眼中升起了探究之意。
“你是说桃花林的诛邪会吧?”另一个人插嘴道,“这次不知怎么了,死了特别多人,有人不满,把死者的画像都贴出来了,责怪姜城主呢!”
“姜城主已经下令彻查,会给全城一个满意的答复。在此之前,诛邪会无限期中止了。”
“贴画像的估计和烧沁香殿的同一个人。不过,他怎么知道死了谁呢?”
“也许里头凶险异常,需要好多人一起诛邪,而他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的,要不然能这么气?”
“我真是躲过一劫呢!”
两人接二连三地开口,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倒是紫衣少年,没再说话,只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的反应。
“多谢。”
谢寻琢提步离开,没走多远,身后传来声音:“最近的布告栏在前面大约两百米处,左拐便是。”
他回头看去,紫衣少年已经合上了扇,将扇尖往左悠悠一指。
“走了,沈围。”
三人闲聊着离开了。
如那名叫“沈围”的少年所言,谢寻琢只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布告栏上的画像一行五个,密密麻麻贴满了,正是出自他手的那些。不过旁边还有一段朱砂色的字,直接写在了木头上,龙飞凤舞,落笔如刀剑有力。
署名是:“有名氏”。
想必是战姑娘写的了。
静静看着那些字,谢寻琢忽生了几分后悔。
她写满了三十二处的布告栏,回来时那么高兴,一定以为自己也会同仇敌忾吧,谁知
他伸手去碰,指腹下有砂砾般凹凸不平的触感。不知是用了什么术法,竟能永不可消?
不过,她还真是喜欢用“永远”这两个字。
还有,“有名氏”?
是指“想报仇的话你知道我名字”的意思吗?
确实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谢寻琢轻笑,拔出长剑在旁边郑重刻下:“有名画手附议”。
花祥城气候温和,到了夜里仍然暖风怡人,半点不冷。溶溶月色下,难辨颜色的花在各处角落里盛放,蔓延而来的异香将人包裹,静谧又恬静。
谢寻琢特意挑了人少的路走,也不着急回去,起了几分闲步的兴致。
抬头看天,一弯峨眉月正高悬,奶黄色的微光柔和地晕开。
在虚妄崖的时候,他就经常一个人盘坐在崖边修炼。入夜后空山月明,遥遥一望,甚为宁静。
如今离开不过半月,竟已有了思念的情绪。想起刚离开时,他还曾安慰过思乡情切的静师弟,殊不知自己也并非石头心。
这两日,大半时间都和战姑娘在一起,虽然只是初初相识,却总有种难得的熟悉感。
她确有几分性格,但并不难相处,也爱说笑,令他不由得生了几分亲近之心。结果一时忘了分寸,没注意言辞态度,才交的朋友转眼成了陌路人。
果然,一开始就不应该操心别人的事情,这样也就不会太在意了。
谢寻琢轻叹,抬头望月,想要找回曾经的那份心静如水。渐渐的,他的步子越来越从容,衣角被风扬起几分,落在隐隐花香中,一派闲适。
等回到所住的客栈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街灯也不剩几盏。
“琢师兄!”
才进客栈大门,二楼就疾步下来一人,正是莫问静。他从窗户看到了熟悉的青色身影,便忙忙地跑了下来。
“琢师兄,你怎么才回来?听说”话戛然而止。
莫问静故作自然地环顾四周,见客栈早已无人,洒扫的店家也离得远,才压低声音往下说:“听说桃花林死了很多人,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沁香殿也被烧了,还有人给城主下了战帖,满城都在说这事,沸沸扬扬的。”
说到此处,他突然意识到谢寻琢这身不太对:“琢师兄,你怎么出去一趟还换了身夜行衣?”
灵光一闪。
“莫非是你干的?”
“不会有人在后面追杀吧?”
“这是要跑路了吗?”
这一连串问题过来,还有双眼睛紧紧盯着,谢寻琢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静师弟,先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