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觉得那股腥臭味消失好一阵了?”战珏嗅了嗅。
“我设下的结界能隔绝味道,其实也没有多难闻,习惯了就好。”
“你闻起来那么香当然不怕,难受的时候只要低头闻一下自己就好了。”
“这是什么话?”谢寻琢敲了下她手背,可他现在没什么力气,敲得软绵绵的。
“对了!”战珏掏出怀里的帕子,却发现上面干干净净,“血呢?”
“以血取味,用完了自然就消失了。”谢寻琢想要去拿,可她立刻塞回怀里,还拍了两下胸口。
“这是不打算还我了?”
“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拿回去?”
“不是,只是问一句。”
“以血取味,还真没听过这个术法,你怎么懂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想起结誓时借了他的剑用,战珏又追问,“我的血也可以用吗?”
“可以,这帕子上本来就有你的血,自然也会生出你的味道。只是你闻惯了,不觉得而已。”
“那你能闻到吗?是什么样的?”
“我形容不出来。”谢寻琢贴着她的乌发,无意识地拥紧了几分。
战珏有些失望,在他怀里动了几下调整位置,贴着他的脖颈深深嗅了一口:“你肯定没仔细闻,我就能形容出你身上的味道,是清茶味。说不出哪种茶,但加个清字总不会错。”
“你总闻我。”谢寻琢被她嗅得心绪不稳,可又不舍得松开。
“你发现了?”
月牙笑眼撞了进来,他低头一笑,和她额头轻蹭:“这很难不发现吧?”
“谁让你这么好闻。”战珏笑着笑着突然僵住,面露思索,“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谢寻琢动作也一顿,登时有几分赧然:“那条鱼还没净化和超度。”
“不对,我对它没什么兴趣。”她继续回忆,“对了,你还没说七日境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被那臭鱼打断了。”
“那我先做事,待会再和你说。”
“先说故事。”战珏拉着手不放。
她喜欢听他的声音,而且现在这样歪靠着也很舒服,脸上登时不太情愿:“还有那一圈水波阵是怎么回事?你的剑又是怎么到它身体里去的?”
“阿珏,我先去处理那边。”谢寻琢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示意她松开,“待会再和你说,好吗?”
松开便松开。
“你以后不要叫我阿珏,不可以叫。”战珏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
“我听小叔叔、战琰公子他们都这么叫你,方才也不是没叫过,怎么就突然不让叫了呢?”谢寻琢伸手去碰她,却被避开了。
战珏漫不经心地继续玩着手,好似没听见,就不回答,连头也不抬。
明知道她可能是故意逗着玩,但谢寻琢的心还是仿佛被细针扎了一下。他重新坐了回去,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况且沈二都能叫,我叫不得?”
“沈二?”战珏想了一下,却毫无记忆,只记得他的挑衅之语了。
算了,不重要。
她用余光偷偷观察,见他果然被自己绊住不再着急走,只觉得计谋得逞,差点笑出声。
方才两人密密私语的缱绻好似烟消云散了一样,他不复淡定,开口时有些生硬:“那我能叫你什么,战姑娘?”
目的达到,战珏就不逗他了:“战珏是我征战在外的名号,他们叫都挺正常,但你叫起来会怪怪的。”
“你征战在外的名号不是霸王鱼吗?”谢寻琢脱口而出。
一道死亡的目光投过来。
“咳咳,你方才说哪里怪?”
战珏收回眼神,开口时竟有些吞吐:“没有办法像刚刚这样然后那样最后又这样的怪。”
“这样那样这样?”谢寻琢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本几分难以言喻的失落,也化作了绵密细雨般的喜悦,从心口处弥漫开来。
“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他轻声询问,带着自己也没察觉的甜腻。
“不记得了?”战珏瞪着眼反问,带着危险的警告,“我和你说过的。”
谢寻琢怔住。
“当时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吗?你明明还回了一句,说我不谦虚。”她气得推了一把,不过只是做做样子,毕竟他还有伤在身。
“沉鱼?”
“嗯。”这一声明显不高兴了。
谢寻琢却突然笑了,如涧水破石。他顿了好几下才忍住笑容:“我自然记得。不过那个时候你就”
半天没等到下文,战珏故意板着脸催促:“什么?”
“唤你阿鱼可好?”谢寻琢也不解释,自顾自地垂眸笑了一会,开口越发温柔。
“那你叫一下。”
“阿鱼。”
刚说完,他的唇就被咬了一口,很轻很快,像恶作剧般趁人不备。
“再叫一下。”
“阿鱼。”
这次不是被咬,而是被舔了一下。
“阿鱼可以。”战珏终于满意。
谢寻琢别过头去。
他素来被教导君子端方,不止行坐,笑亦守礼。可和她在一起时,也许是被感染了,也许是那份无法阻挡的开心,让他总也忍不住想恣意笑出来。可又怕显得轻浮,有意地压了压嘴角,却不知自己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无论如何也藏不住了。
“你叫我阿鱼”战珏歪倒半边身子,去看他别过去的脸,“那我便叫你阿寻吧?”
“好。”
“你叔叔、兄长之类的,也会这么叫你吗?”
“我是独子,才出生双亲就过世了,也没有其他亲人了。被师父收养后便在沉水城长大,没人这么叫我。”
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战珏轻松的心情淡了几分,紧紧抱住他:“阿寻,那就这个了。不过除了我,不准其他人也这么叫,知道吗?”
“那除了我,其他人也不能叫你阿鱼吗?”
“你先和我说七日凌空境。”战珏反将一军,之前的仇她可还记着。
她避开了。
但谢寻琢这回接受得比较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阿鱼,我还有正事没做,别忘了,那边还有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