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回家继位赚了个相公 >第73章 突如其来的阴寒
    “这地方怎么感觉一点生气都没有?进城时没见几个人,现在住进了客栈还是没见几个人。”莫问静趴在窗棂上,探头往楼下张望,“本来应该是最热闹的晚饭时间,大堂里却连半点声响都没有,就看见两个人面无表情地在喝茶,真没意思。”

    和前几日一样,谢寻琢定了个三居室的客房,不过现在还不算太晚,三人便都在客房的前厅休息。他本就是习惯安静的人,心里又想着方才在城外和华都发生的事,听到这话才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确实安静。”

    而且是过于安静了,不仅没有几句人声,连夏日虫鸣都听不到,好像连风都静止了。

    不过,从城口一路骑过来他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这城虽破了点,但明显是有人住的,客栈商铺民屋等一应俱全,路上甚至看见了城主府。

    “林芝,你要给战姑娘写信吗?”莫问静已经失去了对窗外的兴趣,回头便看见林芝正朝手心吹气,刚吹两口那枚薄如蝉翼的花瓣就化成了一张不大不小的信笺,还散发着淡淡花香。

    林芝点点头。

    谢寻琢自弈的手顿了顿,而后将棋子轻轻放下,也朝她看去:“林芝姑娘,方便给我一枚吗?我有些正事要和阿珏说。”

    林芝又点点头,另外唤出了一枚。

    “你还在想方才的事?是不是吓到了?”见她神思不在的模样,谢寻琢也猜到了几分,“抱歉,是我疏忽了。”

    “林芝,别想了,华都那种人是咎由自取!”莫问静也后知后觉地看出来了,特意围坐到她身边热心安慰,“我第一次见到死人时也害怕,不过身为修士,总要习惯这种事的。况且,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和人说说话,别自己在那瞎想,知道吗?”

    “我不是怕死人。”林芝抬起黯淡的双眼,“我是怕死得难看的人。”

    “想起来是挺渗人的。”莫问静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说两句背后汗毛也立起来了,“居然把自己给毒成”

    “不听不听,我要写信了!”

    “等林芝姑娘的飞信到了流焰城,我怕是要挨阿珏一顿骂了。”谢寻琢不露痕迹地岔开话题,还从怀里拿了张红帖出来翻看。

    “为什么?”异口同声的两句。

    他这才递过去:“第七条,不可以让她受到任何惊吓。”

    林芝不明所以地翻开,刚看两行就脸红了,捧着脸偷笑。

    “该、怎么、养、林芝。”莫问静按捺不住好奇,凑了个脑袋过去,才念完第一句就啧啧称奇,“第一条,不可以让她累着,每日睡眠充足才能上路。第二条,不可以让她饿着,每日三顿按时吃,不准换成甜点。第三条”

    “小静,再念我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不念了。哎呦,战姑娘写了多少页?连晒太阳喝水都写上了!林芝,你这日子也过得太精细了,难怪睡前琢师兄还要为你设下灵力防护,真是温室里呵护的花朵啊。”

    “这是琢公子写的。”林芝将手指散开,露出甜美的笑眼,“话是珏姐姐说的,但这么工整,不会是她写的。”

    “是,阿珏念了小半宿,盯着我一字不差写下来的。”谢寻琢会心一笑,将红帖小心地收回怀里。

    他从未听过阿鱼一次性说那么多话,还不停地来回踱步碎碎念,生怕漏了什么。

    该怎么养林芝?谢寻琢想起当时她说这话时满脸认真的模样,就觉得心头痒痒的。他倒想问问,该怎么养阿鱼呢?

    “我好想珏姐姐。”林芝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撑着脸幽幽叹了口气,“明明没过几日,我却好想她。琢公子,你也会这么想她吗?”

    放在棋盘上的手静止了几瞬,谢寻琢清楚地感觉到指尖所落之处格外寒凉,仿佛已许久没触碰过温暖。

    “想的。”

    他低头一笑,分外温柔,并不去管旁边投来的视线。

    “那我们赶紧写信吧!”仅仅听到这两个字,林芝就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宽慰,鼓着脸替他将花瓣吹成了信笺,“记得写随意一点,不然她不爱看。”

    眼看自己要落单,莫问静举起双手示意:“那我做什么呢?”

    “你要是没人可写就泡茶吧!”

    “什么话?我当然有!要不给阿芙写,不知道她到家”莫问静很快想到了人选,顿时摩拳擦掌兴奋起来。

    “哼!”旁边落笔都变重了。

    “林芝,没想到你还挺记仇?”

    没人答话,他讨了个没趣,只好讪笑两声:“我还是泡茶吧。”

    谢寻琢早已听不见这些动静,他蘸了墨,却迟迟没有提笔。他不知道要如何与她说起今日之事,但还好纸上传来的淡淡花香令人心静,触手生温的质地也分外熟悉。

    “阿鱼。”

    他终于落笔,这两个字似有灵力,后面的话自然而然地就跟着出来了。

    “见信如晤,别来无恙否?执剑礼在即,想必你此刻已是百忙不得闲,还请诸事小心。林芝姑娘一切安好,不必太过挂心,我既受你嘱托,绝不会让她出我手眼卫护之外。不过今日遇见了一个故人,不小心让她受了些惊吓,见谅。”

    写到此处,他才想起林芝的提醒,改换了随意一点的语气。

    “还记得花祥城的华都吗?没想到今日碰巧撞见了他,还发生了些冲突,不过幸好你曾为我敷过百解,药效仍在,未有分毫损伤。我知此药珍贵,却不知如此珍贵,你将它赠与我时不仅半句不提,还用的如此大方,如今想来不禁有些可惜,我所赠送的翡翠灵器,实不及万分。”

    他又顿住,阿鱼最不喜人废话,不知看到这里还有没有耐心,但避之又避,还是得回到正事。

    “自我们走后,有一陌生男子与华都、姜采药两人合谋,以灵果为交换,令他们重启邪阵来夺取灵力。虽不知此人是谁,但他已对我们两人存了谋害之心,千万小心。据华都称,这名男子身上有股极淡的葡萄香,我未在谁身上闻到过,但沈围公子的家纹令牌皆有葡萄,也许会有些头绪,如果他仍在流焰城,你可隐晦地打听一二。”

    终于写到这里,谢寻琢冷了眉眼,手中之笔如尖刀般僵硬:“华都此人阴狠毒辣,手上沾了不知多少性命,虽然现在沦落到灵根被拔的地步,人也不太正常了,但害人之心仍不减,留在世上后患无穷。我不能放过他,却也无法亲手杀他,再三思之便说出了诛心之言。他果然对自己下手了,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快,如今已成了一具无人在意的路边烂尸。”

    “我写完了!”奋笔疾书的林芝放下笔欢呼两声,从又上到下通读了一遍,“琢公子,你看我写得多吧!”

    被她甜声打断,谢寻琢胸中渐累的浊气也散了,落笔顿了一会,没再继续往下写,只晕开小小的墨点。

    “原来你写的也不比我少呢!”

    “是吗?”他往上扫了一眼,原来不知不觉已快要写满一页,“谈了些费笔墨的正事。”

    “琢师兄,别只谈正事!”莫问静早已无聊得看茶叶了,赶紧插一嘴玩笑话,“也谈谈你多想她”

    “对,我就写了!”林芝对着信笺又是一吹,一枚白到几乎透明的花瓣仿佛乘着看不见的小卷风疾飞而起,很快消失在窗外。

    谢寻琢看着那个墨点若有所思,最终还是写下了那句话:“我自诩君子,今日却因不愿脏了手而行算计之事,难称磊落。以言逼迫亲见人死,事后既无同情也无后悔,绝非道心。阿鱼,你会如何看我?”

    终于写完,他神色反而松快不少,轻轻放下笔,手却没有舍得立即离开,想了会又在信的末尾补上了一尾小鱼。

    “想你。”

    原来这么简单几个字,要凝墨落成字却不简单,铁证如山般不容抵赖。

    “琢公子,写完了吗?”林芝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话刚说完却突然打了个战栗,“好冷!”

    莫问静往没关的窗户看去:“哪里来的凉气,不是还没入夜吗?”

    “脚下。”谢寻琢坐着未动,手放在地板上,一圈淡青水纹刚出现就结成了冰,窸窸窣窣地仿佛在不断生长。

    “啊?底下有妖物?是不是要爬出来了!”莫问静脚底发麻,一把把林芝拽上矮几,自己则鼓起勇气拔出了剑,“居然悄无声息围上来了,看来是个厉害家伙!琢师兄,你带林芝先逃吧!”

    “不用,没有杀气。”

    刺骨的寒气已经逐渐往上侵蚀,林芝只好垫脚站着,说话时都有了哈气:“琢公子,你坐地上不冷吗?”

    “寒气无妨。”谢寻琢双手撑地,静坐调息,默念心诀。

    从地上冒出来的冰丝沿着他的手指源源不断往身上攀爬,很快就将人裹了薄薄一层,但至始自终都没再变厚。林芝和莫问静都看呆了,都没意识到房间里又渐渐恢复了温暖。

    “琢师兄,这到底什么妖物?”

    “静师弟,窗外来了些客人。”

    “客人?”莫问静示意林芝别动,自己蹑手蹑脚地探出头看,差点没吓出心梗来,“这是人?”

    不知何时,一楼大堂站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色的面无表情眼神涣散,可偏偏就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就是能感觉到他们“看”了过来。

    “是人,不过都是吊着命才没死的半生人,所以围过来时全是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