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柴房里那个熟悉的声音:“快点……妖孽马上就要完蛋了……”
还有火焰中那半张若隐若现的信笺:清夜吾弟……见字如面……
好几次,她以为自己即将看到真相,可是,每一次,都是半途而废。
她忽然不寒而栗。
就好像有一双神秘的大手,一直在阻止自己查看真相,想要把那段真相永远尘封。
一个多时辰后,兰云桥就返回了。
林花照几乎是飞奔过去,接过密函,迫不及待就取出信笺。
信笺上,只有寥寥几句。
无非是些多年故旧的离愁别绪,拉几句家常,问问好,道道现状。此外,没有任何内容。
两封密函,内容都差不多。
林花照看了半晌,忽然意识到,自己拿着的是一张普通的泛黄的宣纸,而离魂状态时看到的是一张很精美的信笺,绝非是普通的宣纸。
她立即问:“兰云桥,只有这些吗?”
兰云桥摇摇头,坦率道:“我在抽屉里找到的就只有这些。但是,我早就怀疑,这么普通的内容,为何需要火漆密封?当然,更主要的是,我在抽屉的一角看到过一些烧毁的纸灰。我怀疑这信封里另有内容,但是,被我父亲阅后焚毁了,只留下了无足轻重的……”
林花照拿着两封密函,大失所望。
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兰云桥,可不可以先把这两封书函留在我这里?我想要再研究一下。”
“当然可以,这是你父亲的亲笔。你自己留着好了。”
“谢谢。”
“我俩还需要这么客气吗?”
林花照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下头。
“兰云桥,这段时间多亏你不眠不休照看我,我也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你……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耽误你……”
兰云桥朗声笑道:“你不提醒我,我还差点忘了。我积压了一大堆公务,白城主也许都要后悔白给我俸禄了。好了,林花照,你先好好休息,我也去忙了。等闲了,我又来看你。”
“你杂事繁忙,不用天天来看我。”
兰云桥很是爽快:“那我今晚先不来了,等忙过这一阵再说。”
他说走就走。
林花照送他出去,低声道:“兰云桥,我不知如何感谢你才好。”
兰云桥若无其事:“朋友一场,何须如此客气?”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去向,径直快马轻骑,直奔林家庄。
三百余里,一路狂奔,马嘶长鸣停下,已是午后斜阳。
这是离开两年后,第一次重返林家庄。
林家庄,和离魂时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样——断壁颓垣,杂草丛生,野鸡野兔旁若无人,成群的野猪在竹林里拱来拱去。
随处可见一人多高的蒿草,不过是两年时间,就好像这里从来无人居住过似的。
林花照站在记忆中的大门口,大门早就被烧毁了,只剩下残缺的土墩子。
她房前屋后走了很久,可是,记忆中的柴门也踪影全无,里面杂草丛生,一大群受惊的癞蛤蟆呱呱地跳来跳去。
她径直来到竹林里。
竹林依旧,只遍布了无数的野花。
她随手折了一根黄精条,撸下叶子,做成小棍,扒拉开一大堆竹叶,露出一块空地,这才拿出带来的一大堆香蜡钱纸和祭品。
今天,并不是林家庄遇难的忌日。
今天,是她的生日。
逃亡两年,她从没回来祭祀过,也不敢。
当然,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人记得她的生日了。
她摆上祭品,点燃香蜡纸钱,然后,拿了小棍,将周围的竹叶越扒越远,尽量露出更多的空地。
纸钱中的锡箔折叠元宝,燃烧时发出霍霍的声音,就好像谁在欢笑一般。
她蹲了一会儿,索性坐在空地上,一张一张地往火堆里添加纸钱。
她也不知道,活人烧的纸钱,九泉下那些亡灵到底能不能收到。
“赤丁子,明天是我生日,你知道吧?”
“知道。礼物我早已准备好了。”
“哈,是什么礼物?你快拿给我看看。”
“不行,要明天才能拿出来。”
“这么神秘干嘛?马上给我不行吗?”
“林花照,你可不能这么心急。生日是明天,那我们就得等到明天。不然,怎么算生日礼物呢,是吧?”
“可我马上就想看到啊。赤丁子,你就拿给我看看嘛……要不,你先告诉我是什么,行不?”
“林花照……”
林花照蓦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