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好看的人儿,若是沦落了风尘实在可怜!”
便转头问坐在书桌前的牟彪,
“那这人如何安置,可是要安置在府里?”
牟彪想了想倒是无可无不可道,
“瞧她这样儿就是灌了药,那些青楼里的药用的极是霸道,还需得请好大夫细细调理一番,即是救了人便救到底,待到人好了就送出去!”
依着牟彪的性子决是没有这般细心的,只是看在汪妈妈是妻子身边人的份上,又四莲也极是可怜那女子的模样,才开口留了人,
“左右我们那后头院子里不是还养着一个么,一个是养二个也是养,索性一起养了吧!”
那位王二虎不就是跟着他们从山上下来,如今还养在后院么,那小子的嘴倒是真严实,伤也好了有五六成了,可不管如何旁敲侧击这小子就是半句不漏,不过牟彪倒也不急,总归人在府里呆着,也跑不出去,待腾出手来再收拾他!
汪妈妈闻听主人家并没有怪罪自己私自带人回来,心下大喜,俯身下去将人给抱了起来,
“即是如此,那老奴便将她安置在后院吧!”
牟彪点头,看着她退了下去,目光扫过那女子的脸,转头便瞧向四莲,
“汪妈妈没回来时,你担心的睡不着,如今汪妈妈回来了,你可是能入睡了?”
见四莲点头,他便起身过去握了握她的手,只觉入手冰冷,不由皱眉,伸手把人横抱了起来,
“走吧,我们睡觉去!”
小夫妻二人自去睡觉不提,却不知牟斌那头又去了二儿子的院子,此时刘氏和关氏还守在牟良的身边,二人见牟斌过来阴沉着脸,那眉宇间透出来的愠怒,隔着三丈远都能让人心头发怵,刘氏与他夫妻多年倒还好些,可关氏却是受不住了,苍白着脸退到一旁去,远远行礼,
“公爹!”
牟斌看了她一眼,总归还顾着她肚子里有自己的孙子,勉强扯了扯嘴角道,
“你先下去歇着!”
关氏忙不迭的下去,牟斌这才上前几步来到床前,神色冷怒的俯视二儿子,又看了刘氏一眼,问道,
“可是吃过药了?”
刘氏点头,
“已经吃过药了……”
牟斌道,
“不过都是皮外伤,即是吃过药了,你们就不必守在这处了,回去歇着便是!”
刘氏眼圈儿一红,拿帕子擦眼角,
“我……这不是想守着二郎,怕他有个闪失么!”
牟斌哼了一声低声喝道,
“我那手下里多少汉子被人断手断脚的有,也没见人这么哄着宠着……当真是慈母多败儿!”
若不是她惯着,老二能这样?
刘氏咬唇,牟良却是不肯依了,躺在床上应道,
“爹,都是儿子的错,您要发火冲着儿子来,你别怪母亲!”
牟斌负手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看着窗外院中的那几株枝头挂雪的桂树,冷哼一声道,
“怎得……你兄弟打了你,你心里像是挺不服?”
牟良不满道,
“儿子自然不服!”
“不服……你凭甚么不服?”
他还如何在京城里混?
牟良咬牙瞪了回去,
“爹偏心,儿子就是不服!”
“偏心?”
牟斌倒是听笑了,
“你倒说说我如何偏心了,你打不过你兄弟怪得着我么,当初请拳脚师傅教授你们兄弟几个,为父可有藏私……你们都是跟着拳脚师傅打的基础,你们学甚么,你兄弟也学甚么,如今你们都大了,你兄弟年纪可还小呢,就这样你都打不过他,你还好脸说我偏心?”
牟斌这话可是不假,两个大儿子都喜文不喜武,拳脚功夫练了就是强身健体,自然跟牟彪比不了!
牟良自己也知晓的,只心里这口气咽不下去,怒道,
“他是兄弟,我可是哥哥,他怎么能说打就打,还有没有尊卑长幼了?”
牟斌冷笑一声看向一旁连连点头的刘氏,
“你还好脸说,你一个当哥哥的没给弟弟们做个榜样,武艺不成倒也罢了,为何连书也读不进去,成日是只知在外头吃喝玩乐,我已经问过霍先生了,说是你连着好一阵子都没有去他那处读书了,连他布置下的十篇八股文也只交了五篇,还写的狗屁不通……”
转而对刘氏怒道,
“这就是你管教的好儿子!”
听到这个,刘氏的脸上都有些不好看了,转头瞧向儿子,牟良花花绿绿的脸上也瞧不出是脸红脸白了,只是支吾道,
“先生……先生也没说几时交呀!”
牟斌闻言眼儿一眯,声音一沉,
“你还要同我狡辩?”
牟良立时不敢吱声了,又听牟斌哼道,
“你当我不知晓你心里想得甚么?”
顿了顿他又道,
“你不过就是想仗着你老子是锦衣卫的大头目,有老子保着你,你三年之后科举必有榜上有名,因而犯不着跟旁人一般刻苦读书,自讨苦吃?”
牟良不言,牟斌却是一声冷笑道,
“今儿我就告诉你,牟老二……你这算盘打的好,可它却未必能响……”
待到二儿子一脸不解的看向自己,
“爹,您……您这话何意,您是不打算管我了?”
不打算跟这上上下下打招呼了?
凭甚么,你当我不知晓么,大哥科举时虽说未在试题上寻门路,可过后吏部那处,爹可是出了面的!
都是儿子,怎得轮到自己,爹就不管了!
他自己的本事自己知晓,要榜上有名不难,难的是科举之后如何做官,有门路的科举之后那吏部的任书便能跟着报喜的消息一起走,可若是没门路的,怕是等上十年八年都未必有消息!
爹若是不管的话,自己会如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凭甚么呀,这不公平!
牟斌看着儿子脸上的不解转为了愤怒不甘,才缓缓道,
“牟老二,如果我告诉你短则二三年,长则五六年,这朝局便会翻天,你老子是生是死都不知晓,你还能如此心安理得的混日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