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川“咣当”一声踩上凳子,直接伸手扒开朝歌的眼皮,小脸凑近朝歌。
“再睡面都不能吃了!”
朝歌“噌”地一下坐直身子,眼睛还任瑾川扒着。
“哎呦,吓死人啦!”
朝歌轻轻扯下瑾川的小手,一脸疑惑地望向两碗未动的面。
“你怎么也没吃”
瑾川低头勾着手指支支吾吾却问出另一个问题来。
“姐姐,赤乌族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可怕吗…川川倒想去看看…”
自己去的话心里没底,但是有人保护可就不怕了。
瑾川心里打着小算盘,满眼期待地望着朝歌。
“不不不!姐姐也害怕!”朝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忙转移话题。
“呀!面都凉了,小二!换两碗!”
小二闻声赶来,换掉了桌上凉的发粘的面。
“这位客官,先结个账吧!”
小二满脸堆笑,哈着腰摊开双手。
朝歌随意地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块碎银,丢到小二手里。
小二连忙好话连篇地叨叨起来,被朝歌挥手撵走。
吃完了面,朝歌多多少少给瑾川买了些小物件儿作纪念,便回了家。
又一年夏,院内的槐树已生的同人般高,枝繁叶茂,遮出一片阴影,炎炎夏日,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蝉趴在树上聒噪地叫着,却丝毫没有惊扰到树下人。
树下的姑娘概是为了方便乘凉,干脆把桌案蒲团直接搬到树荫下,正午阳光最盛时正好置于树荫中,其余时间阳光都能够洋洋洒洒地照到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阴下的姑娘神色慌张,伏案写下几字便四处张望一番。
许是因为热,也许是紧张,姑娘的额上已覆上一层汗。
“你在找我”
不知何时姑娘的身后出现一位白衣男子,突然出声惊的姑娘丢了笔。
“晨…晨哥…”
瑾川把刚刚在抄的卷轴拨下案,掉在脚下的草坪中。
玉晨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声,不知何时,本在瑾川脚下的卷轴不知何时已到了他的手中。
“你…”瑾川瞪大眼睛看着玉晨手中的卷轴,又低头看看空落落的脚下。
玉晨的眼中充满不明的意味,低头看着卷轴,眸光暗淡了几分。
瑾川也不敢做声,静静地等着他发落。
“罢了。”玉晨又似轻笑一声,再次惊得瑾川抬头看他,可是他那毫无破绽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喜悲。
瑾川逐渐发现,玉晨越是笑的温和,她心底就越慌。
“别抄了,”玉晨把卷轴重新丢给她,瑾川眼疾手快地接住,微微有些惊讶。
“你可以习它,但是你要记住,永远不许对我使。”
瑾川怔怔地看着玉晨,后者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开。
愈来愈觉得,玉晨不再是以前的温柔体贴的大哥哥了,总感觉他越来越怪,越来越难相处。
自己越是想知道什么,在他那里越不可能得到答案。
“川川怎么可能…对晨哥使…”
“罢了!不使就不使!”
近日朝歌不在,倒是来了个新人。
朝歌回家了,好像是要成婚了。
府里的婢侍也不少,但听说朝歌好像和她们不是一类。
话说玉晨也一把年纪了,却一直不见谋婚。
现在这种问题在心里想想就行了,可不敢在玉晨当面说。
学堂本就不收女学徒,小时因为玉晨的地位,在一帮小男孩里混着也没什么问题,便得了些在学堂学习的机会,现在年已及笄,待在一群男人堆里也不是那回事,便回家自学,时不时去书阁借几卷书。
日子过得也算闲适。
又至定期,瑾川自取一瓷罐,放在桌洞里面,神情平静地割开血痂放血。
三日后,又是每月一次的开界交融。
幼时心怯一直不敢踏足赤乌,心底那点好奇早已如野草般疯长,今时瑾川已习了些护身之法,飞虫走兽已不足为惧。
这回倒是可以去一睹晨哥口中那如人间炼狱的地方的风采。
这三日,她不断练习护身结界这一法,不断加固施出的结界,直到自己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用石子砸破结界才安心。
当日,瑾川跟玉晨打了招呼便出了院子,直直向东走。
听说赤乌在皎月最东,平日里一直有厚厚的结界阻挡,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情况。
这么说,玉晨对她所说也许不是蓄意欺骗,可能…他也不知真伪
瑾川也不想多想,往东直走必经街市,街市上人来人往,各种小物件吸引目光,致使瑾川的步子放慢了好几倍。
本想着快点去看看,赶在天黑之前回来,但是因为起的晚了些,再加上街市不宜疾走,还没穿出街市便已时值日上三竿。
瑾川抬头看看日头,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要是赤乌那边没什么好吃的,饿着肚子岂不是血亏
面前正好是八年前来过的那个面馆。
正好还有空位,瑾川便移步进了店门,点了面催促小二动作快些。
因为时间比较打紧,瑾川也没时间像幼时一样四处张望,毕竟她不想被困在那里一个月。
结界仅在每月打开一次,关闭时间也不定,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真的被困在那边。
上了面便付了银子赶紧吃,虽然顾着脸面没有太过狼吞虎咽,但很容易就看得出她很急。
“姑娘从来没吃过面么”一道温和的声音入耳,瑾川疑惑地咬断悬着半截的面,抬头看向声源。
面前不知何时坐了一位少年,身着暗红薄袍,气宇轩昂,最惹人喜欢的是他那双眼,亮晶晶地泛着水光,清澈得好像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玷污它,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瑾川就差把心中的问号打在脸上。
她看面前男子的眼神愈发疑惑。
诶这男的有点眼熟诶但是在哪呢
“姑娘记性可能是不大好,”红衣少年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双眼微眯,露出几分戏谑。“在下可是记得,几年前,姑娘看在下势单力薄,想要劫银子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