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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击

    云露手执绢帕微甩,又擦了擦额角莫须有的汗渍,凉凉地道:“看来这天儿是变热了,孙侍御好大的火气。”

    这般挑衅,不动怒的那是活神仙。

    孙侍御气的直跺脚,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后头看见花寄灵折返回来,才勉强冷静了一些,对峙道:“皇后娘娘赐下来的东西你也敢乱动,云侍御好大的胆子!”

    “不是我的胆子大,是孙侍御的胆子不小才对。

    咱们同为侍御,你却三两次地番挑衅,怎么,抢东西抢得可还过瘾?”

    “花妹妹……”孙朝思正要求助花寄灵,却见她挽住了云露的胳膊,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脑袋登时有一瞬间的晕眩,她扶了扶门框。

    这才恍惚惊觉自己掉进了某个陷阱里。

    花寄灵笑靥纯然地说道:“孙姐姐别不信,咱们胆子小,可不敢随意动皇后娘娘的东西。

    只是有一件事儿我一直忘了和姐姐说呢,万年青与花同在水里,那水就会变得臭不可闻。

    想必是近来有些事不如意的缘故,这才浑忘了,孙姐姐可莫要吃心。”

    “其实,那花我是真的想让它活久一些呢。”

    不然怎么能养到今日。

    “花、寄、灵。”

    孙朝思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咬牙切齿地说,“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竟和那几个下流胚子搅合在一起。

    你就不觉得辱没身份?”

    她气急败坏,往日里自矜身份不曾用的骂词都脱口而出,反而显得自己狼狈不堪。

    花寄灵笑了一声:“孙姐姐不过是想攀着我上去,巴不得好好供着我送的东西,拿来炫耀咱们关系亲密,怎么就成了信任我了。

    我又不是个傻的。”

    孙朝思的脸一下子涨红,而后念及这次的门槛难迈,脑袋乱哄哄地顺着门框坐了下来。

    气势颓然。

    云露二人没兴致多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消一会儿就联袂走了。

    远远地,风里依稀飘来她们的对话。

    “怎么水里的味道就传满了屋子?”

    “这个啊,我听说青木香有一个效用就是‘以香载香’,它能承托的其它性烈的气味扩散数十倍,最温驯不过。”

    “果然稀奇。”

    躲到边上的沉香看看自家侍御,又看看远处,一个瑟缩,踌躇着不敢上前,转而跑去了别处。

    走远之后,花寄灵悄悄看一眼四周,松口气,笑嘻嘻地和云露咬耳朵:“总算是给湘怡出了一口气。”

    “还要多谢沈侍御才是。”

    云露眉目一弯,轻松笑道。

    多亏了沈香萝是沈芬仪的妹妹,早就向花寄灵透露过这次的考题,才让她们有机可乘。

    这一局,早在孙朝思夺了那盒白檀香之后云露就思索着布下了,良辰的表演表演可谓是纯天然无加工。

    她只不过让她去选那盆万年青,又嘱咐她别让沉香抢走了,这样刻意的行为反而引得沉香的注意。

    不过,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她可不是单单是为了替室友报仇。

    ******

    “娘娘,沈芬仪正在门外候着,说是要向您请罪。”

    茯苓走到梳妆台边,弯腰轻声禀报。

    皇后青丝披散,正由宫女丁香一下一下地梳顺发结,闻言微笑:“不过是给她妹妹透露了几句考题,这是人之常情。

    你去和她说,本宫知晓她忠心,这次只是意外,不必往心里去。

    让她安心回去。”

    “是,奴婢这就去回复沈芬仪。”

    “等等。”

    皇后细细想来,扬手叫退了丁香。

    茯苓知其意,顺势接过了嵌宝金梳,以更加轻柔妥帖的手法替主子梳头发。

    “你觉得她们俩如何?”

    茯苓稍稍一顿,便问:“娘娘可是说云侍御与花侍御二人?

    奴婢以为,她们年纪太轻,沉不住气,但尚且有一些小聪明。”

    “是啊,年轻冲动。”

    皇后笑意更深。

    这样的人驾驭起来稳妥,她原是看中了汪婕妤,可惜对方早先被淑妃收服了,又是个死心眼,她不好再伸手。

    “娘娘可是要用她们?”

    “再看罢。”

    皇后看向镜中的自己,手抚眼尾,皮肤依旧紧致弹滑。

    她满意地点点头,又问,“孙家的人怎么说?”

    “说是请娘娘多担待则个。”

    皇后颔首:“那本宫少不得要卖孙家一个面子了。”

    茯苓笑道:“娘娘菩萨心肠,看不得花朵儿似的姑娘落选受罪,再正常不过了。”

    “你呀。”

    皇后笑了起来。

    ******

    云露坐在圆桌边,手里捏着一把湘妃柄的月圆团扇,仔细端详。

    扇的两面用素绢绷着,翡翠水红的绣线描了锦鲤戏藻的图样,是名声极响的七绣坊月娘的手笔。

    旁边题了一行“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的扇诗,乃当世江南一带的书法名家傅染题的字。

    一把纨扇,竟是贵极。

    那日她随心挑了几样饰物,鬼使神差又将怜妃赐下的扇子拿在了手里。

    虽只此一柄,也亏得怜妃舍得。

    “小主,白芍姑姑走了。”

    良辰阖上门,转身走到云露身边,怯声禀报。

    白芍,是怜妃身边的大宫女,也是今日来作第三轮评价的几位宫人之一。

    结束后,五位姑姑本都走了,只有她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说是怜妃养的猫儿走失了,要找一找。

    没成想怜妃在拉拢新人上做的这样谨慎,查过一次还不放心。

    想来也是把她们当戏看消遣消遣罢了,不过是丢了只猫,但她说要检查,谁敢不允?

    两张嘴皮子一碰的轻松事儿,乐得她们为此手忙脚乱。

    云露只作不知,问良辰:“那猫儿叫什么名?

    怎么跑到永福宫来了?”

    “唤作红豆,怜妃娘娘养了近两年了,宝贝的很。

    素日喂食不假她人之手,除了娘娘,再次,能靠近的就只有白芍姑姑了。

    想是姑姑来了这处,猫儿闻着气味就来了。”

    良辰斟了一盏茶,递在自家小主手边,细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