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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

    “听说贵国的上元灯节将近,这首词可是描绘灯节之景?”

    南康将长眉一缓,笑颜灿灿,毫无遮掩的出言请教。

    皇帝挑眉笑了笑,夹在指尖的笺子向里弯了弯,顺着折痕试了回手,就半点不错地将它折回原状。

    笺子一溜滑进他宽袖中,他恣意的举止不变,仿佛方才没有大笑那一回事儿。

    大笑那一回事儿。

    不过到底答了她的问题。

    “不错。”

    她坦然地直言道出疑惑:“南康愚钝,这词描绘得形象生动,不知有何处不妥引得皇上发笑?”

    这样的直白,倒是不会引起别人反感,而是觉得这人坦率真诚。

    皇帝起身,懒笑抛下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南康亦随着他的动作站起来,终于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把话题牵到了开头,郑重道:“我国重刑法,如果皇上肯把广……”

    她见皇帝的冷眼一瞬间闪过厉色,含住了口,压下惊跳的心脏,面不改色的继续说:“肯把那个人交给南康,一定能够问出皇上想要知道的信息,为皇上分忧解劳。”

    ——潜台词,何以解忧,唯有南康。

    她这般亦红颜亦知己的角色定位很是不错,只可惜她有个最大的问题——她不是本国人。

    那么皇帝即便经过这段时间有多信任她,也不可能把难题抛给她。

    否则,岂不是说明泱泱大夏还不如一个小国?

    如果她不站在情义的制高点,而是像云露平日那般胡搅蛮缠,玩儿似的跟皇帝央求,以延熙帝的一贯作风,反倒可能丢给她去试试。

    此人并非中心人物,丢给女人玩玩罢了,也没什么问题。

    事情不成,皇帝不怪罪,事情成了,大大添上一笔,再好不过。

    “南康公主是客,朕要遵守待客礼仪。”

    皇帝抬手示意了一下石桌上摆的点心,肆意一笑,风采湛湛,“公主请便。”

    南康艳若芙蓉的面色微白,但很快收敛了这等不光彩的神情,展开笑容,以示理解。

    交代完毕,也可以说是没有给出任何解释,皇帝就理所当然地转过身去,飒然挥了挥手,前方的小内侍就跑了过来,躬身候命。

    “小路子,好生招待公主,过后送她回驿馆。”

    小路子偷眼觑见那边笑颜以对的公主,莫名抖了一下,忙声应是。

    哎呀娘诶,这还是头回皇上把这位主儿撂下不管,要在平时,怎么也会送到寿康宫去,太后喜欢还要留着住一晚。

    难不成,议事的大臣改了主意,这南康公主,又不肯接进宫来了?

    ******

    两桩命案在彩霞铺天时,终于有了结果。

    出乎意料,久居冷宫的花贵嫔陈情请罪,将自己害死钱丽仪和伏承徵的事一笔一笔说得极尽详细——如若无人相信她可以做到,那种种线索查去,最终就会指向花美人,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透露到众人耳朵里的,自然不过消息的大概,只知被判死刑的是花贵嫔,而非花美人。

    对于后妃来说,这个结果不可谓不让人失望,花贵嫔也好,花美人也好,都不如凶手是妙修媛来的实惠。

    但是说实在话,妙修媛倘若真要杀害那两人,钱丽仪就罢了,伏承徵真个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想来这也只能是她们的奢望了。

    妙修媛终究是不笨也不好对付,好容易来了一个南康夺了她的风头,她们虽着急气愤,也等着她倒霉看乐子,这会儿还没看够乐子,人又占据了好局势。

    真真让人矛盾,不知该为本国女子骄傲,还是为这位屹立不倒烦恼。

    今日天朗气清,夜晚空中午一丝乌云,皎皎月轮当空,流泻下暗金色的月华,像掺了蜂蜜的酒,甜而醉人。

    云露伏在榻边小憩,今日她特意让人把美人榻移去了窗下,此刻头顶的窗扇无故被叩响,便让她悄悄一笑。

    招手叫来一一,猫儿暗中能视物,脚爪子又轻,小家伙见主人叫它,便弃了小窝,无声无响又十分迅速地奔到榻边,“喵”地一声就往美人榻上窜。

    云露将它拢到怀里,听见叩声又起,便轻悄悄地把它送上窗台,露出一双猫耳朵,动了动。

    外面传进一声轻笑,紧跟着簇在床边的墨兰花丛,发出簌簌轻响。

    明知对方看不见,云露还是往下低了低头,却把猫儿举高了些,又露出一双宝石蓝的眼儿,浸在浓夜里便如泼了水,暗灿生辉。

    不过也挺吓人。

    谁大半夜往人家屋子里看,看见一双幽幽地猫眼恐怕都会被吓得缩瞳孔。

    只可惜被惊吓的声音没听见,只听“吱呀”一声,窗户被向外打开。

    风灌进暖洋洋地屋子里,带起一阵儿凉气,卷到云露身边时,她便“嘶”地一缩,着恼下把猫儿往外丢出去。

    不过她显然知道外面有人“接应”,半点也不担心。

    一一发出“咪呜”地可怜叫声,便被一个暖烘烘的怀抱接住,对方低头看了看它,又一声轻笑,旋即发出“同是天涯沦落人”地叹气声。

    “哎,你也是惹得这里的屋主不高兴,所以被赶出来了吗?”

    “……”

    “无事,我们俩作伴,挨一挨也就过去了。”

    说话的人用着一种优雅尊贵地可怜语气,那不伦不类的口吻让人听了同情也不是,笑也不是。

    要是换个场景,说不准还有些叫人害怕。

    “……”

    “怎么不说话,是冻坏了?”

    “……都是你都是你,是你的话把我冷到了。”

    诚恳地奶声,还有一股子娇软地尾音,在夜色的衬托下,对着那幼猫儿蓝幽幽地眼,实在吓人。

    外边抱着猫儿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戏也玩不下去,干脆将窗扇大开,大氅一脱辩声定位,丢到里面那作怪的人头上。

    云露还没作弄够呢,就觉得眼前一黑,带着体温的衣裳罩下来。

    好容易胡乱把衣服卷下来,眼前已经站着一位眉眼风流,懒笑慵然的“登徒子”。

    她在一瞬间把嘴角的笑抹平,摆出这几日熟练的淡然姿态,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不过到底因手里还卷着那衣裳颇是怪异,目光扫见,便烫手似的将它丢到榻尾。

    也顾不得对方越发难忍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无比优雅地用缓慢镜头,继续斜倚在榻上,将脸偏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