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折阴寿 >第34章 总算是有了凶手模模糊糊的样子
    现在我们手里抓着两条线,一条就是杨公麟这条线,还有就是张道阳那条线。

    两条线,必定有一条是真,或者,两条全是真线索。

    我们到了的时候,连春两口子已经穿戴整齐,家里也不再是那破破烂烂的样子。连春说,回来就把院子和棚子收拾一下,买一头毛驴回来,赶着车先回一趟老家,给老母亲去报喜,告诉她得孙子了。

    但是我对这两口子今后的日子不看好,连春戒嫖不难,难的是连春老婆,她能戒了福寿膏吗?

    我们到了坟墓前面,连春和连春老婆磕头跪拜,我们鞠躬。礼毕之后,陆英俊从车里拿出来一个专用的开这种门的工具。这东西前面是一个很薄的钢板,有一米长,下面焊了一根细钢条,钢板和钢条直角成“t”字形。

    他顺着门缝把钢板插进去之后,抓着握柄转了九十度,这钢板在门里面横了过来,他用力一推,直接把里面两块顶门石全推倒了。

    这门一开,顿时一股寒气就涌了出来,初夏的早上已经很暖和了,但我还是打了个寒战。

    墓室很简单,没有墓道,门开了就看到里面的全貌了。

    这里面没有棺材,而是摆着一张双人床,这杨公麟老先生的遗体就坐在床上,在床前站着两个纸人,红男绿女。说心里话,这纸人糊得质量不咋样,看起来挺丑的。

    除了这些,墓室里还有一个案子,在案子上摆了不少金元宝和银元宝,都是用纸做的。这里面,值钱的东西一样没有,就连杨公麟头上的帽子都是纸做的。

    林穗说:“这帽子很不协调。”

    连春说:“本来舅舅戴着一顶皮帽子,不过在抬的路上被我们弄丢了,再回去找就没找到,干脆就糊了个纸帽子,凑合着了。”

    我打量了一下,这墓穴里最值钱的也就是杨公麟身上那身寿衣了,质地不错,应该是江南质地一流的丝绸。

    杨公麟身体不腐不烂,和易青蚨是一样的状态。但是我绝对不会认为他会一直保持下去这种状态,也许三十年,也许五十年,腐烂是迟早的事情,这是自然规律——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

    我们开始验尸,摸遍了杨公麟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同时,我闻了闻杨公麟先生的鼻子,然后看看他的口腔,他应该是吸烟的人。

    我说:“连春,你舅舅活着的时候喜欢吸烟吗?”

    连春说:“可是真能抽烟,一天得两三盒呢。他买烟都是成箱子的买,一箱子五百盒。”

    我问:“他喜欢抽什么牌子的香烟呢?”

    连春说:“他只抽老刀牌,以前叫海盗牌,后来叫老刀牌了。怎么了?”

    我问:“杨先生都是去什么地方买香烟呢?”

    连春说:“我舅舅活着的时候,我和舅舅没什么来往,也就是逢年过节我想起来的时候奉我妈的命令来看看舅舅。我舅舅这人很怪,他好像很不喜欢我,我来看他,饭都不管我,我都是饿着肚子回去。热水我都喝不上一口,都是喝水缸里的凉水。”

    林穗说:“但是说到底,死了这家产都落你手里了。”

    连春说:“我也没想到会落我手里,他虽然没儿没女,但是写个遗嘱,给谁不行啊!对了,他不是说自己有个儿子么!我还一直担心那儿子出来和我争家产了,不过这些年过去了,要来早来了。我甚至怀疑那封信就是舅舅那个儿子写给我的,不然他咋会知道家产藏什么地方了呢?你说这人咋想的?这实在是一个捉摸不透的高人啊!”

    连春老婆抱着孩子站在外面,她说:“就算是有这么一个野生儿子,来了也没用。送终的时候他干啥去了?这时候来争家产,没门儿。”

    说着,这连春老婆就哈欠连天,开始流鼻涕了。她烟瘾犯了。

    林穗问:“谁和你舅舅关系好,比较熟悉他呢?”

    连春说:“谁和他关系也不咋样,但是熟悉他的人有一个,那就是邻居李寡妇吧。李寡妇一直挺关心我舅舅的,她有和我舅舅搭伙过日子的意思,不过我舅舅根本看不上她。每次我来舅舅家,都能看到李寡妇过来串门儿。我舅舅就像是撵瘟神一样往外撵她,就是撵不走她。”

    林穗说:“这么说,你舅舅的事情,李寡妇都知道。这李寡妇有大名吗?”

    连春说:“叫胡李氏,丈夫姓胡,十年前腊月初五去赶集,为了省两步道不走桥,超近踩着冰面过河,结果掉冰窟里淹死了。一冬天没找到尸体,第二年开春儿尸体才找到的。这胡李氏就成了李寡妇,她没有大名,只有个小名叫招娣。”

    陆英俊把尸体整理好之后,我们就都从里面出来了,然后关了墓门。

    陆英俊说:“行了,尸体也检查完了,完事了。”

    连春说:“完事了好,明天我们就回趟老家,估计得俩仨月的能回来。你们再有事找我们,就得俩三月以后了。”

    林穗说:“老家有电话吗?”

    连春说:“老家在村里,哪里有电话?不过可以给我写信。我给你们留个地址。”

    陆英俊一摆手说:“走吧,我们先回去。”

    到了连春家里之后,连春给我们留了地址,但是他不会写字,只会用嘴说。会说也就不错了,现在这社会,嘴皮子像连春这样利索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没念过几年书,会写字的人,那都是被人称作先生的。

    这时候,我们打算去拜访一下李寡妇。

    连春老婆说:“我和这李寡妇关系还行,一直有走动,我做个咸菜,她做个酱,都会互相送一下。我去叫李寡妇过来。”

    连春老婆到了院子里就朝着隔壁喊:“李姐,在家吗?李姐!”

    隔壁没有回应。

    连春老婆说:“是不是出去了啊!”

    我说:“她经常出去吗?”

    连春老婆说:“兴许是去打酒了吧,李寡妇爱喝酒,总是去前面的杂货铺打酒。她也不多打,总是拎个瓶子,一次打一斤,一斤酒她最多喝两天。”

    我们在屋子里等了半小时,连春老婆说:“应该回来了,我再去叫。”

    连春老婆到了院子里又朝着隔壁喊了起来:“李姐,李招娣,李姐!”

    还是没有人回应,连春老婆回来后喃喃道:“奇了怪了,去哪里了呢?”

    我们几个出来到了街上,看到李寡妇家里的大门是锁着的。

    连春老婆说:“看来是真出去了。”

    刚好过来一位矮个男人,挑上担子就像是武大郎。他一边走一百年拆一盒烟。这人脸是歪的,脸上还有一颗黑痣,黑痣上有一撮毛。他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我一看就觉得这人是个赌徒兼光棍儿,他身上有着赌徒和光棍儿全部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