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还拿着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洋洋洒洒地写着些什么，隐约间似乎还能看见上头有几滴未曾干涸的血迹。
当她走进御书房之时，周辰川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些异常，不由放下手中的墨笔，轻笑着抓过楚靖巧手腕。
“怎么了？有人惹你不开心了？”
“不是。”楚靖巧摇了摇头，将手中那张泛黄的宣纸放到了书桌上。
周辰川向下一撇，原本带笑的眸子却在瞬间就冷了下去！
“放肆！”他眸色寒冷，一道带着些许冷厉气息的声音就从里面溢了出来。
“皇上恕罪！”站在一旁的苏川和一众宦官宫女连忙下跪。
“你们先出去。”周辰川挥了挥手。
直到苏川等人全都退了下去，楚靖巧这才将袍子一掀，坐在了周辰川的身旁。
“王书志已经全部都招了。”
“他不仅仅是帮着周朗央作假以及运送货物，这里头真正的大作用，是他们在往北疆运送兵器。”
周辰川没有说话，只是薄唇微微抿紧，冷意从身上逐渐冒出。
“如果不是严刑拷打，那王书志也不会说真话，我们也不会得知原来周朗央真正的意图是在这里。”
“此事，必然不能放过。”周辰川垂下眼帘，没有半点发怒的征兆，但楚靖巧偏偏就是觉得一股冷意席卷了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上打算怎么做？”
“顺藤摸瓜。”周辰川冷笑一声，“既然派人往北疆运送了兵器，那便一定有迹可循，只要能够顺藤摸瓜找到他在军中运送的属下，他的罪名自然能够就此定下！”
“可是想要找到在军中的属下谈何容……”楚靖巧说着说着话音忽然一顿。
她眸色瞬间发亮，抓着周辰川的手臂就激动道，“皇上，我师父，他不就是常年在军营中混着的吗？要想不打草惊蛇，让我师父帮忙，那就是最好的啊！”
周辰川心思一定。
是了。
只有老军医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帮他们盯梢。
毕竟因为要医治士兵，所以老军医常年都混迹在军营之中，老军医的存在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我们现在出宫寻找老军医？”周辰川心中的冷意在此时骤然落了下去，将楚靖巧牵了起来，“正好你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见到他了。”
“好！”楚靖巧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乘着马车，前往老军医所在的院子之中。
得知两人的目的，老军医思虑片刻后便应了下来。
“请皇上放心。”老军医恭敬的垂下头去，浑浊的双目中闪烁着一片光彩，
“老夫虽然半个身子已迈进了黄土中，但只要皇上有需要用得到的地方，老夫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师父，不需要你赴汤蹈火啦。”楚靖巧趁着这时向前一步，轻拍老军医的肩头苦口婆心道，
“皇上还是很英明的，师父，您除了盯梢之外，不要有其他的动作，免得背后之人可能会对您下手。”
“哎哟！”楚靖巧被打的痛呼一声，捂着后脑勺就跑到周辰川身后站着，探出头撇了撇嘴，“师父，我如今都已经是郡王了，你老是在别人面前这么打我，我的面子何存。”
“哼，面子？”老军医冷哼一声，“你若是再不知分寸，老夫还得打！”
周辰川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有些心疼的伸出手，在楚靖巧的后脑勺上轻轻抚了一下，随即就是对着老军医说了一句，“老军医……”
“老夫知道皇上要说什么！”还没等周辰川把话说完，就被老军医打断，“她这顽劣的性子就是不打不知错，她是老夫的徒弟，老夫也不过教训一二，皇上不必放在心里。”
“……”周辰川和楚靖巧对视一眼，二人皆是沉默了下去。
周辰川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让楚靖巧气的咬了咬牙。
老军医在军营之中奉献了大半生，所以即便是周辰川也得给老军医三分薄面，更何况是身为徒儿的她！
楚靖巧就这么憋屈的跟着周辰川一起走出了老军医的后院。
直到走远了，仿佛也还能听见老军医在后面的吐槽声，“真是不打不知事，都已经被封为了郡王，怎么这脑子还是那般不灵光……”
楚靖巧嫣红的唇瓣轻轻一抽。
她在百姓眼里伟岸的形象为什么在老军医那里变得一文不值？
“不必多想。”周辰川轻笑一声，拉着楚靖巧的手腕向前走，“今日便不乘坐马车了，朕陪你在此处好好走一走，如何？”
“好。”楚靖巧嘟囔了一声，“皇上，我带你去吃此处最好吃的糕点吧？”
这里是云尾巷。
云尾巷中最著名的那便是摆了一整条巷子的小食。
自迈入巷头开始，闻到的便是那一股又一股浓重的菜肴，以及其他小吃食的香味。
周辰川从未踏入过这里，又或者说身为帝皇，从前又身为皇子的他，从不能踏进这样的地方。
会有大臣告诉他，这种地方的东西吃了会损伤龙体，会有人告诉他进这样的地方会让皇家颜面扫地。
望着楚靖巧在前方一边走一边随手点小食，又给那些个小摊贩递银子的模样，周辰川眸间不由带了笑意。
其实，他想要的何其简单。
只可惜想要的越简单，似乎在皇家之中便是越难以实现。
他很庆幸，他还能遇到一个让他的心都能变得柔软的人。
“皇上，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快过来！”然而此时已经端了两碗馄饨，做到一旁的楚靖巧压根没注意到周辰川的心路历程，只是兴致勃勃地朝着周辰川挥了挥手。
“嗯。”周辰川轻点下颌，顺势坐到了楚靖巧身旁。
入口的馄饨带着一股浅淡，但是却又让味蕾都感觉到舒适的香味。
“卖绸布咯！”
可就在这时，楚靖巧忽然听见巷尾之处传来了一声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