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赵守脑海中灵机一闪。
大声惊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明年是京察之年!”
许奕笑了笑,随即缓缓开口说道:“现在明白了吧。”
“明白了!”赵守兴高采烈道:“六爷之前教过赵守,这叫人性......亦叫等价交换。”
话音刚刚落罢。
赵守便猛提一口气,滔滔不绝道:“若是平白无故地让铁公鸡拔毛,铁公鸡肯定不愿意,甚至会千方百计地寻找各式各样地借口少拔亦或者推迟拔毛。”
“但,六爷在事前立下赈灾两面碑,结果便不一样了。”
“他们看似拔毛,实则只不过是用银两买民声罢了。”
“捐的越多,其在民间的名声便会越好,恰逢明年是京察之年,一个好名声或许能够为他们换来上等的考评。”
“而考评越好,便意味着升迁的机会越大。”
“正是因此,他们非但不会怨恨六爷使他们破了财,反而还会感激六爷给他们创造了这样一个机会,毕竟在此之前,纵使有人愿意以金钱换名声,也会因时机不对,而事倍功半!”
许奕不由得点了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
赵守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骄傲的笑容。
但,很快,赵守脸上骄傲的笑容便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不解。
赵守看向许奕,疑惑道:“可,为吏者不需要京察啊。”
许奕笑了笑,随即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拥挤的百姓。
提醒道:“那你说,他们又为何大老远的跑来捐钱捐粮?”
赵守想都未想,直接脱口而出:“有人是心地善良,但更多的人其实还是为了上赈灾功德碑。”
许奕面色一正,随即缓缓开口教导道:“心地善良与上功德碑并不冲突。”
“百姓是人,小吏也是人,百姓有的心思他们亦有。”
话音落罢。
赵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几十息后。
赵守拱手行礼道:“六爷的教诲,赵守记下了。”
许奕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向光德坊门前仍无比拥挤的百姓。
久久未言。
许久之后。
许奕洒笑一声,随即扭头看向身旁的赵守。
低声道:“你说,若是过几日,安排衙役与民夫,拉着这些功德碑在长安城各大坊间游行唱功会不会很有趣?”
“游行唱功?”赵守惊叫一声。
随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群衙役与民夫拉着赈灾功德碑到处游行唱功的景象。
若是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被衙役大声喝唱自己的功德。
这......
这......
光宗耀祖啊!!!
想到这儿。
赵守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栗,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看向许奕的目光中不由得充满了崇拜,口中更是连连说道:“六爷!高!高啊!实在是太高了!”
如此一来,潜移默化间,许奕便成了最大的获益者。
且这种方式,任谁都挑不出个一二三来。
游行唱功的想法并非许奕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只不过,其内心一直在犹豫,是否应当这般去做。
这般做固然获益无限。
但与此同时,势必也将会引起正德帝的注意。
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还需慎重考虑才是。
......
预料中的两三刻钟。
最后却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勉强将道路疏理通畅。
并非京兆府官吏不够给力。
着实是人手太少,百姓太多,而这几日京兆府的官吏又常常处于高负荷运转的状态。
当道路疏通的一瞬间。
许奕与赵守便在衙役的护卫下,快速地朝着京兆府走去。
纵使有着衙役的护卫,当二人抵达京兆府门前空地时。
亦不由得出了一身的热汗。
原本有条不紊指挥着重重事务的张开源。
眼见许奕二人牵着战马艰难地走来,不由得快步迎了上去。
“大人。”临到近前,张开源恭敬行礼问候。
什么时候,用什么样的称呼,张开源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许奕微微拱手还礼,一切如先前那般。
还礼过后。
许奕将缰绳递给赵守。
随即与张开源边走边说道:“今日情况如何。”
张开源迅速回答道:“昨日事情传开之后,今日前来的百姓格外地多,粗略估计,今日捐赠钱粮数目当远超往日。”
“初次之外,便是那些官吏,自一开始那些官吏们便互相较上劲了,你出五十两,我就出八十两,我出八十两,那人便出一百两。”
说着,张开源咧嘴笑道:“下官为官多年,当真是头一次见此等奇景。”
一切并未出乎许奕预料。
许奕笑了笑,随即吩咐道:“将他们全部带到府内,安排一些衙役传唱金额!”
此言一出。
张开源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眉眼弯曲连连答应道:“下官这就去办!”
话音落罢,张开源拱手告辞,脚步异常欢快地朝着正门处奔去。
许奕挑目看了一眼不远处争执的面红耳赤的众官吏。
嘴角微微弯曲,内心忍不住喃喃自语道:“你们要名,我要钱,等价交换嘛,谁都不吃亏。”
这也就是秦福平捐的早,投诚的早。
若是秦福平在此,真不知其内心又会作何感想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
一个又一个官吏被张开源请进了京兆府内。
紧接着,数十名衙役相隔两步自京兆府内缓缓向外延伸。
更有十人,人手一个铜皮大喇叭。笔直地站立在京兆府正门处。
京兆府衙役的异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渐渐地,京兆府门前的嘈杂声逐渐平息。
不一会儿的功夫!
衙役们口口相传,将府内情况传递到正门处。
正门处,十名收到消息的衙役互相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