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杨聪高速敲击键盘，编辑发贴文案。
“我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输掉了家里几十万积蓄，沦为街溜子。母亲从来没给过我零花钱，放学后总让我去捡垃圾，还说男孩子就应该赚钱养家。”
打几十块小麻将的老爸写成赌棍，唠叨抠门的母亲写成使唤童工的恶毒女人。
杨聪觉得还不够惨。
又把仗着早出生十几分钟，老让人叫姐姐的安静写进去。
“唯一疼爱我的是，大几岁的姐姐。”
“但她在十八岁时，为了让我继续上学，嫁给了一个养猪的中年人。”
“本以为上大学，一切都会好转。”
“……”
“后来我想写小说赚钱，老天爷再一次开起玩笑，让我连续投稿二十几次都没能签约。”
“正当我要放弃时…”
“签约了！”
“没错，就是兔吉。”
“她就像黑暗里的一道光，不光是签下我的小说，还照亮了整个世界。”
“兔吉的为人如何，我不做任何评价。”
“看完以下这些日常片段，自然能得到公正的答案。”
杨聪一段悲惨故事编完，又从和兔吉的聊天记录中，精选能够体现她人格魅力的部分截图上传。
十点半。
这个澄清贴总算成功发布。
他祈祷着先前那些贴子，可千万别让兔吉看见，否则她一个柔弱的女毕业生，受这么多委屈不哭才怪。
……
……
对门404。
安静从书房搬到卧室，窝在床上选个舒服的姿势，抱着笔记本电脑怼得兴起。
“就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臭脾气，还是早点放弃写书的念头吧！”
“注意把握进厂时机！”
“你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自己多废物！”
“……”
孜孜不倦和一群人又对喷一阵，贴吧二姐小号收到一条私信。
【朋友，请你不要在贴吧发过激言论了。】
【影响非常不好。】
“呵，居然还有人敢私信单挑？”安静正在气头上，第一反应是某个小管理之类的想劝架，对方ID都懒得看，一概按敌军论处。
“少装好人！”
“那么多搞事的人不管，非要来管我？”
“要吵架我奉陪到底。”
职业习惯地秒发三条消息，安静望着对方的ID一愣。
【我和香菜有个约定。】
“香菜？”
噢，原来是友军啊。
还好顶着的是“专注不服”家族的马甲，温柔淑女形象没有破坏，而香菜的脾气是真好，一点都没生气，还温言细语讲道理。
【香菜】：你别误会。
【香菜】：我是兔吉手下的作者，非常谢谢你帮她说话。
【香菜】：但是你跟那些人争吵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加剧双方的冲突，甚至有些思想清奇的，还以为你是她请的水军。
【香菜】：那你不成帮倒忙了吗？
“那难道任由他们乱说，什么都不做吗？”安静干不出忍气吞声的事，像红豆那样好好讲道理又嫌麻烦，而且后者已经证明这个方法行不通。
双手抱胸，越想越气。
谁不委屈？
谁不难受？
每当这样极度委屈难受的时候，她都有股冲动告诉杨聪真相，把他狠狠骂一顿也好打一顿也行，再以超级强硬的口吻命令：“姐还是不爽，你帮我出气！”
杨聪其实是个很随和的人，平日跟谁都很合得来，就算同学们开玩笑很过分，也不会特别生气。
目前为止，他只打过一次半架。
而且都是因为她。
小学那半次，是她抢先动的手。而高二那一次，他差点把人打废了。
那天中午。
两人到食堂排队打饭。
有个男生插队很没素质，她出头制止拉了一把。
那男生其实也没有过激的举动，只是甩手把她挣开，可她因为地面滑摔倒了。杨聪误以为是男生动手打她，还没等她爬起来，已经把那男生撂倒。
用脚往腰上死命踢，用不锈钢餐盘砸脑袋。
太可怕了。
别说其他人，她都吓得不敢去拉。
“唉…”
“想那家伙干嘛？”
“难道又想让他把人按地上，往死里捶？”安静大概已找到，目前二人关系最好的定义——
彼此见到都特心烦，遇事又第一个想着。
闭眼凝神。
她捏了会儿鼻梁，冷静下来。
关掉贴吧。
打开终点网页端，开启新一轮疯狂审稿。
既然贴吧闹剧让内投数量急剧减少，那索性采取这种最原始的招揽写手方法。书库里的作品质量的确差很多，但胜在数量是内投的上百倍，只要肯花双倍甚至三倍的时间，总能找到符合自己标准的作者！
十一点…
十二点…
一点…
“哈啊…”安静打着哈欠下床，打算泡杯咖啡再熬两个小时。
“嘀嘀嘀——”
小勺子搅拌的时候，QQ响了。
“嗯？”
“怎么还有人邮箱投稿，不看贴吧的吗？”她没往好的方面想，放下咖啡杯点开。
【兔吉大大你好，我从贴吧来的。】
【之前在小网站写过两本1000均订，现在想换到终点大平台，成绩上能有重大突破。从贴吧知道您很负责，如果这个开头能过的话，希望您能指导大纲。】
【辛苦了。】
安静得捋一捋。
“贴吧来的。”
“有不错的成绩基础。”
“我很负责。”
“？？？”安静实在看不懂。
从贴吧来又没看到那些骂她的贴子，只能是瞎子了。
关键这种有成绩基础的作者，怎么可能选择她个小小的实习编辑，即便换平台也是找红豆这种大佬呀！
带着浓浓的疑惑，她再次点开贴吧。
然后更加疑惑了。
先前首页基本都是喷她的贴子，可现在已经少了差不多一半。
“难道是承受不住二姐的嘴击，良心发现了？”安静很快就将猜想否定，因为置顶加精的是一个500+评论的新贴——
【在兔吉手里过稿后，我的人生迎来转机。】
发贴人：【我和香菜有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