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晨曦透过窗外水杉树的缝隙,倾撒在栗色胡桃木办公室上,树叶摇晃斑驳。

    黎舒正埋头在一堆档案袋中,整理复盘上一周患者的诊疗记录。

    施向宇敲门进入办公室,沉浸在材料堆里的黎舒却丝毫没有察觉。

    他穿着桃粉色运动卫衣,外面套着白色的医生大褂,再加上一头耀眼的红发,完全跟医生这两个个字挂不上勾。

    “学姐,为什么参加零度生物vr游戏啊?”他双手撑在办公桌沿,微挑着眉毛问道。

    黎舒这才抬头,看见面前穿的像一只发情期火烈鸟的施学弟,愣住了片刻。

    然后低下头揉了揉眼睛,继续查看手中的患者诊疗记录,无视他的问题。

    这么多年职场历练,她早已学会了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假装没听到,自动过滤的技能。

    一般人都会自动领会“拒绝回答”的潜台词,识趣的转变话题。

    但施向宇可不是一般人,向来不安常理出牌,眯起眼睛继续穷追不舍:“学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你都知道是不可告人的,还问?”黎舒看着他狐狸一样的眼眸,决定先发制人,“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什么参加这个游戏。”

    “难得学姐主动关心,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施向宇突然脸颊泛红,吞吞吐吐的说,“其中我倒现在还没真正谈过恋爱,没有任何经验,我想回到过去告诉自己勇敢一点。”

    前半句的时候,黎舒还抬起头一副耐心聆听学弟困扰的模样,听到后半句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得抽搐。

    信了他的鬼,黎舒扶额继续低头翻看材料,彻底无视面前这只火烈鸟。

    办公室里安静了很久,里只听到“唰唰”翻动纸页的声音。

    她以为施向宇已经识趣离开,抬头的瞬间却发现他一直阴着一张脸盯着自己。

    撞上视线的瞬间,他突然俯下身,神色凝重得贴着黎舒的右耳说:“其实,我杀过人。”

    清晰而刻意压低的话语,混合着他低沉的喘息声,猝不及防得撞入黎舒的耳膜。

    黎舒一直凝视着他,从他肃穆而略显疏离的表情中,一时判断不了这句话的真假。

    二人就这样静静对视僵持了将近一分钟,施向宇突然露出虎牙笑意盎然得说:“我都坦白了,轮到学姐了哦。”

    此刻正好推门进来的丁晴,看到黎舒火山爆发前的表情,强行把挑事的施向宇拖出办公室。

    “丁学姐,我只是想问问她为什么参加游戏,没必要这样吧。”施向宇摆出一副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表情。

    “祖宗哎,你这是属于太岁爷头上动土,坟头蹦迪行为,再问下去明年的今天,我就可以去你坟头除草了。”丁晴把他拉倒庭院深处的长椅上,能离黎舒办公室多远就多远。

    施向宇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望着她,一副不搞明白不罢休的样子。

    丁晴无奈解释道:“你黎学姐呢,学生时代有一个在一起很多年,十全十美、百依百顺、才貌双全的天才校草男友叫江怀舟。谁曾想到,大三暑假的时候突然出轨了,至今人间蒸发六年了。这一直是她的心结,想着也许通过游戏可以找到当年的答案。”

    施向宇坐在她身侧,单手托起下巴,眨巴着眼睛一副认真聆听好学生的模样。

    “别看黎舒平时一副理性高冷,对感情杀伐果断的样子,其实当初跟渣男江怀舟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个感性天真的恋爱脑。”丁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段感情让她改变了很多,有好也有坏。但绝对是她的逆鳞,你没事别去拔了,懂了吗?”

    施向宇重重的点点头,一副斗志昂扬的表情说:“懂了,我要挑战自己,追求黎学姐。”

    丁晴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你丫不会有病吧?”

    “还是丁学姐了解我,不追黎学姐也行。”施向宇眯着桃花眼,起身笑着说,“追丁学姐然后当众求婚,也算是不小的挑战。”

    见他这副求知若渴的萌新模样,她才心软耐心解释这么久,到头来居然被戏耍了。

    丁晴火冒三丈,捡起一根庭院的树杈子,追着跑开的施向宇怒吼道:“我是明白了,你丫今天就是来找揍的。”

    黎舒路过茶水间,瞥见院内打闹的二人,摇了摇头,端着咖啡继续回去埋头翻看材料。

    ——

    周六,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黎舒躺在繁星科研所纯白色游戏舱内,缓缓合上双眼。

    睁开眼时,正在自行车后座上,穿过一条石板路的小巷子。

    傍晚的金色余晖中,纯净的少年俯着身蹬着自行车。

    “你还记得我上次提到的,在你家楼下楼梯口躺着那个喝得酩酊大醉邋里邋遢的大叔吗?”江怀舟逆着风问道。

    后座的黎舒沉默不语,他继续说道:“上周末陪家人在兴源酒店吃饭,又看到他了。跟他一起喝酒的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要多注意一点。”

    江怀舟口中的那个醉酒的男子,其实就是她的父亲林海平。

    那时的她一直羞于承认那样的人是自己父亲,总想在这个完美无瑕的少年面前,把自己所有黑暗破败的一面隐藏起来。

    黎舒在后座默默得听着他温柔关心话语,想起来当年自己完全不是现在这样平静的反应。

    当年的她敏感脆弱,听到这些立刻跳下车,对追来的江怀舟说:“住在贫民窟的我,用不着你这样出入高档酒店的少爷假惺惺的关心。”

    江怀舟急忙道歉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面对黎舒的冷漠,他眼中尽是慌张。

    想着待会将发生的事,黎舒有些心疼面前的少年,当年她带刺的话语是否伤了他的心。

    见她一直没有反应,江怀舟担心是逆着风影响了传声,回头问她:“刚才我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黎舒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一瞬间,发现自己居然可以控制这具身体了,她讶异的瞪大眼睛。

    为了再次确认,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得扯住江怀舟白衬衣的衣角,慢慢向前挪动触碰他纤细的腰肢。

    太久的分离难免情难自禁,她颤抖着环抱住江怀舟的腰,靠在他宽厚温热的背上,肆意得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局面,江怀舟身体僵住,不敢回头,瞬间从脖颈红透到耳根。

    直到将黎舒送到楼下,他极力遮掩绯红的脸,不敢再直视她,匆匆骑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