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澄云也知事有蹊跷,赶忙如实回报,“不敢欺瞒陛下,初时臣父王也以为是害了病症,上吐下泻直闹了半月,后来才查出是有人在饮食中动了手脚,臣父王年事已高,一番折腾极度虚弱,足卧床近两月方有所好转。”
“追查结果?”长孙谊问。
“只查出是府中一名厨子,因旧年对臣父王有些私怨,见事情败露,已然服毒死了,后续一直在查,只是臣急着上京,这一向家中来信也并未查出明显异常,因此一直不敢上报陛下。”
这静安寺惠觉,他就是不说,长孙谊也能猜到是做什么的,也就不当面给他没脸,这些外地藩王,在京师留有一两处联络,也实属正常,这种事,只要不过分闹到明面上,他也只做不知。
“冯田上来。”他提声吩咐。
不一时,冯将军上到二楼,“陛下。”
“你说一下。”
“是,回陛下,属下来报,发现寺外暗桩二处,寺周有不少可疑人等,寺内情况暂时不明,未得吩咐,属下们不敢打草惊蛇。”
这事就比较麻烦,看来是有人针对西南有什么动作,而且与京师还有牵连,不是一两下能解决的。
时辰已是不早,这事即已发现,就不能拖,长孙谊见苏成婉双眼炯炯有神的听着,显是对这事很感兴趣,此事以她为引,不让她参与她定要不快。
长孙谊犹豫了下,说:“去京兆府吧。”
又跟冯田说:“派人回宫报备一声。”
今晚看来回不了宫,先把事情解决要紧。
京兆府尹正在外与人喝酒,被功曹寻着时,正喝得高兴,一个惊吓酒醒了大半,满头大汗的往衙门奔。
他回到京兆府的时候,长孙谊还没到,他带着苏成婉先吃饭去了,再大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府尹张载年松了口气,赶忙洗脸漱口整治一下自己又是姜片又是醒酒汤的灌了几碗,又鸡飞狗跳的吩咐下属收拾打扫。
心中腹诽,这位新帝不像先帝,呆在宫里不挪窝,动不动搞突然袭击的,这心脏真是承受不起。
可他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带着属下恭敬在衙内等候。
长孙谊很快也就到了,吩咐张载年,“南城几个坊的司户留下,其他人散了。”
“是是是。”张府尹赶紧安排,把长孙谊引进议事厅,番务司司度,慕容澄云,及户部僧道司的司度,皇城兵马指挥使等人都已到齐。
冯田派人通知的时候,没人敢让长孙谊等,自然都是急急的赶了来。
见长孙谊进来,众人恭肃行觐见礼。
长孙谊抬手免了,到上首坐下:“都坐下说话。”
苏成婉一个小小宫女,自然是在他身后侍立。
慕容澄云又将事情与在坐众人细说一遍,苏成婉也将自己经历复述,本来她那一句话,慕容澄云代劳就行,只是她自己说,表明她是亲历者,不然让臣下误会长孙谊出宫办事还要带着宫女总是不大好。
京兆府司户搬来静安寺所在的城南四坊的户籍详册翻找,僧道司也带来相应资料,汴京城中大小寺庙道观十余座,人员管理度牒发放都归他们管,当然,这僧道名册自然与京城百万户籍名册不在一个数量级,因此他就是搬来全城的僧道名册,也及不上一个坊。
情况都过了一遍,就可以动手了,冯田的金吾卫和皇城兵马指挥都是长孙谊的亲信,金吾卫的精锐个个都是武艺过人身手不凡,一路护着长孙谊长大的亲卫,但皇城兵马对汴京城防街巷情况都更为熟悉,所以需要他们配合,另外还有大炎最机密的麒麟卫暗中支援,这个不能拉到明面上,他们早已在寺周围暗中埋伏,只做策应,防止漏网之鱼。
“务必一举拿下,不要扰民。”长孙谊定下基调。
各司领命下去执行,长孙谊带着苏成婉在京兆府中坐等。
众人都各忙各的去了,苏成婉眨眨眼,她没想到节奏会这么快,她还以为要先暗中调查周密部署一下什么的,可看长孙谊如臂使指的指挥调动整个大炎朝廷的各个部门,确实有种畅快的爽感,体会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小打小闹。
行动也很快,感觉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冯田和皇城兵马指挥使叫赵成的就带人回来了。
“禀陛下,静安寺一共女僧人二十四人,仆妇九人,暗桩点十二人均已带回。另在寺中发现暗藏一伙共十人的,目前身份不明,抓捕时企图逃窜,打斗中都带了伤。寺周形迹可疑暗中埋伏的六个人,俱已抓捕带回,无人脱逃。”
长孙谊点点头:“可有人受伤?”
“卫中有三人受了点轻伤。”
“伤者自去太医院上药,将一干人等分别看押。”
“是。”冯田领命。
“那个叫惠觉的女尼在不在里面?”长孙谊问。
“禀陛下,说是早就死了。”惠觉是关键人物,他自然作为重点,可是翻遍整个静安寺并没有找到,威吓之下,寺中主持只得说出事实。
这个结果可以说并不让人意外,那闭关什么的,一听就像托词。
慕容澄云心内惶恐又小松了一口气,这师太去了也就死无对证,虽然深查下去也是瞒不住的,但这会子当着诸多官员,他南安王府面子上不至于太难看。
“今日跟我示警那女尼呢?”苏成婉问,他们一点风声都没走露,想来她应该没有危险。
“禀苏姑娘,她在。”
苏成婉放心,还好没害了她。
“带上来吧。”长孙谊说,这人既然示警,自然知道得多些。
不一时,那女尼被带了进来,见一屋子官员,吓得直哆嗦。
苏成婉放柔声音:“小师父不要怕,在座都是各衙司老爷,你知道什么,如实说来即可。”
长孙谊听到她这个各衙司老爷的说法,有些好笑的撇了她一眼。
那女尼认得她,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心下稍安,小声说道:“贫尼法号智明,原是寺中收养的弃婴,惠觉师父慈和,见我可怜,从小儿待我亲厚,近些年师父年老,我日常照顾她便多些。”
她小心的说着,不时觑着苏成婉。
苏成婉见她很紧张,推了杯茶给她,“不着急,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