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此剑之势 >第一百四十九章 故人
    文试分为两个环节,第一,是笔下功夫,也就是最为稀松平常的写字。

    既然想要报考学宫,那么这写字自然不可以落下。虽说庆忌练字晚,可好歹勤奋异常,未有那笨鸟先飞之殊遇,可这几个月来,庆忌在个人的努力下,笔下功夫得到很大的提升,字虽然不算出众,可好歹能过关,看得下去。

    而这第一场考试,便是抄写,主考所发之物仅是一张薄纸,众人面前摆有笔墨砚台,文房四宝,有上三宝,一宝单发,想必也是防患作弊的可能,仅有一张白纸,绝无二回。

    考试要求所写之物,是一篇文章,庆忌看着贴在前方板上的宣纸,文章内容清晰明了。

    随着主考的一声令下,考试正式开始。

    虽说比的是笔下功夫,尽管是这般抄写,却也有时间限制,庆忌丝毫不急,一字一句,精细到每一个标点,一切都极其缓慢,未曾出错,相较于一开始急于动笔导致写错,进而抹乱纸张的人来说,庆忌的写字,除了字不算最好,但其它都是百里挑一。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抄写的考试算是结束,交上白纸之后,庆忌舒了口气,算是结束了这第一场的惊心动魄,可庆忌还是不敢放松,因为这关键啊,在于第二场。

    本以为会给长时间休息调整,却没想到只是短短的几分钟。

    前方所贴宣纸已然撤走,每人再发一张白纸,用于作诗。

    主考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想必应该是学宫助教,因为庆忌发现,能当夫子的基本上都是些年龄较大之人。

    男人手中拿着一张信封,庆忌看着那张极其轻薄的信封,心想:“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题目了,不知道会是什么?”

    在文试之前,马车之上,庆忌曾问贺天,最有可能出什么题目,贺天仅仅摆了摆手,意思自己怎么可能猜到?

    庆忌无奈摇头,坐等题目揭晓。

    半晌后,与主考一同监视的副考回来后,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信封,此次学宫改变作诗的方式,别说外人,就他们这些助教都很是好奇,此时已然可以知晓题目,男人自然是急不可耐,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

    可当男人打开看到之上的字后,他顿时傻了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副主考看到这一幕后,有些惊奇,走上前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看向信纸,刚想问出的话语也是被他咽回了肚中,二人集体发呆,十几秒后,主考与副考相视一眼,二人无奈摇头,副考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去找夫子们问问,简直有辱斯文,实属可耻!”

    眼见那副考就要夺门而出,主考一把将其拉住,甩了甩手中信纸,说道:“玄黄纸,唯有主教可用,你说有什么问题?”

    副考一愣,这去也不是,不去却又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无奈双手一拍,长长的叹气道:“那你说咋办?”

    “咋办?”那主考再看了一眼信纸后,转身面向庆忌众人,甩了甩手中信纸,说道:“题目已经确认,要求诸位写一首关于“爱情”的诗句,两炷香之内写完,即刻开始”

    爱情?

    场下的人顿时炸开了锅,要写爱情?

    庆忌有些懵,不晓得这是什么操作。虽说庆忌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可是对于这什么劳什子爱情那是一窍不通,尽管听人常说,可那终究是听来的。

    在坐的许多人比庆忌更懵,且先不说懂与不懂,这儒学圣地,竟然以此为命题?难道这稷下学宫是假的不成?

    主考看着不解万分的众人,他大手一挥,喊道:“立刻开写,若是两炷香内没有完成,即是视作零分……”

    众人一听,脑壳生疼,只得硬着头皮拿起笔来,开始思索。

    副考无奈叹息,走到主考身边,说道:“你这……哎!这不是为难这些孩子吗?”

    “有何为难?主教这考试啊,颇有深意……”

    “何说?”

    “人间情字当头,便是这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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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下笔。

    男女情爱一事儿,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贺爷爷,可现在却是自己在此考试,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虽然时常听人说,但庆忌却从未有此观感,毕竟十五岁的他,情窦未开,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

    眼前白纸极其洁白,胜过无数落雪,可庆忌的脑袋里就像这白纸一般,没有丝毫的头绪,不止是他,身边的人大多数也是无奈至极,唯有少部分人动笔开写。

    庆忌竭力思考爱情是什么样的,可越是思考,越没有任何思绪,他就像一张白纸一般,跟情爱扯不上半点儿关系。

    一时之间,这些少年,焦头烂额。

    一炷香的时间有多长?庆忌告诉你,就是发呆了一会儿。

    从未感到时间如此紧迫,从未感到如此迷茫,庆忌经历过太多,但依旧有自己的方向,可情爱一事儿,并无方向,何来的想法?

    少年就这样,一动不动,看着眼前的毛笔,思绪纷飞。

    这般想着,庆忌突然想到了贺天,想到贺天说的话。

    记得那是离开青阳郡不久,霞雾山山神一事儿,贺天做了复盘。那时夜宿郊外,庆若倩早已歇息,独留庆忌与贺天守夜,二人畅谈不止,聊着聊着便聊到徐佳人的身上,庆忌依稀记得那天的话。

    “小少爷觉得徐佳人为何如此可怜,又该不该如此可怜,以后还会不会如此可怜?”

    当时庆忌无法理解,直到现在也还是一知半解。

    “因为善良?天真?或者说,不晓得?”

    “非也非也,牛头怪幻化人形,一代君子之泽。可谓是才子佳人,那般般配。真因为这样,那徐佳人才会有此命运,所有的一切归其本源,都是为了一个“情”字,也就只有一个“情”字,也该是那一个“情”字……”

    “贺爷爷又讲大话,脑壳疼……”

    “小少爷,此话非大话,只不过是老骨头游得人间一十八年所想,“情”字当真无解,可解开了又有什么用呢?修了大道,丢了情丝,有什么意思呢?小少爷,你给老骨头说实话,对那个张姑娘有么有得意思啊?”

    “贺爷爷,你就别问了,我连个情爱都不晓得是啥,你这么问我也没用……”

    “嗨,少年不识愁滋味,愁滋味啊……”

    思绪拉回现在,庆忌突然一个激灵,看着已经走了一半的第二炷香,傻傻的笑了笑,提起毛笔,落下诗句,快如游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