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两步，逼视他：“可是……你低估了本将军的人品。天天打雁今儿却被大雁啄了眼，是本将军眼走了眼，居然让你在我帐下做事。”
尹凡君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吆五喝六勾结朋党他一点儿也不信。
“将军！”那小将见尚明朗的态度和预期的完全不同，当即磕头饶命，“将军饶命！”
尚明朗更加不屑了，当即让人拉他出去杖毙。
营帐安静了，尚明朗拿起舆图又放下，心想：尹凡君最近有些闲了，看来他要给他找些事儿做。
“什么？！尚明朗那家伙让我绘制北方边疆地形图？”
“还没有任何辅助资料？！”
“他莫不是想让本先锋亲自沿着边疆线走一遭？！！”
那来通秉的副将点点头：“将军是这个意思。”
“……”尹凡君想原地升天，尚明朗对他太丫的狠了！他不止恩将仇报还喜欢公报私仇！
“回去禀报你尚明朗，说本先锋去。”
“将军说先锋若是不去他就不让先锋上战场。”
“……”丫的，拿捏到自己命脉了。
“好好，去去去。”尹凡君认命的让他回去禀告尚明朗。
第二日，尹凡君就拎着画筒纸笔带着几个看的顺眼的小兵出发了。
走之前，尹凡君在尚明朗营帐前放声高吟：“东来西去几时休，旅途光阴似箭流，直待北疆尽无路，墨笔仍悬在空中。”
营帐内，糙汉子副将听的一脸懵，问：“将军，先锋说的是什么意思？”
尚明朗唇角微勾，道：“他这是在向我抱怨路途遥远归期太久他不会丹青。”
“没想到他还挺有文化。”副将最是羡慕敬佩读书人。
“他也就只能糊弄糊弄你了。”尚明朗摆着沙盘，解释道：“好好的一首叹别诗被他篡改成抱怨诗，诗人怕是要从地底下钻出来。”
“改，改的？”副将挠挠头，他听着也不错啊，诵的有腔有调的。
*
光阴似箭流，转眼半年过去了。
半年内燕京发生了几件大事，这几件大事还都围绕着两个主人公。
第一件事是古燕大公主邓依珊与工部尚书之子宋全成婚了;第二件事是古燕大公主不能生育;第三件事是宋全当着大公主的面在勾栏院与妓子苟且;第四件事是宋全被大公主一碗药毒的不孕不育。第五件是大公主被山匪劫掠女干污。
夫妻俩唱的大戏都可以载入史册了，百姓茶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有了足够劲爆的谈资。
公主府。
邓挽鹿软绵绵的躺在软榻上，仰望天空，闲出毛病来了。
边玉见她最近怏怏的，以为她又思念驸马，她跑到屋内拿出一个红木匣子打开，取出数百封信中最上面的一封信开始念：
“娘子念吾否？——就知娘子甚念吾，吾特寄此信于娘子，娘子安否？乐否？瘦否？高否？给吾回信否？……看外男否？养男宠否？立面首否？——以上三条都是娘子禁忌，娘子切莫踩踏，否则为夫必跨千里掐死心怀不轨之人！”
“停！”邓挽鹿打住她，问：“你念驸马的信作何？”
边玉老老实实回答：“奴知公主甚思驸马，特念此诗以解公主相思之苦。”
“……”怎么跟尹凡君一个调调，他是有毒吧，写个信都能把她婢女的说话风格带偏。
“本殿没想他。”邓挽鹿抖了抖麻了的脚。
“公主既然想念驸马为何不给驸马回信？距离您上次给驸马回信已经五天了，驸马怕是等的花儿都谢了。”
“公主看这次怎么回？”
“公主若是情浓不敢落笔，女婢可以找个懂书法的婢子代笔。”
“公主意下如何？”
边玉这丫头是唐僧附身了吧，话怎么这么多。
“公主要是害羞不想让第三人知道那就奴婢代笔？”边玉不知从哪里拿出纸笔，摊在软榻胖的小几上，问：“公主您想跟驸马说些什么？”
她眨巴着一双大眼望向邓挽鹿，像是她不说她就还要唠叨。
得，这丫头胳膊肘都被尹凡君卸走了，真不知道尹凡君是怎么收买这丫头的。
其实，边玉如此催促的原因是，她很磕尹凡君的文笔，又好笑又抽风又一本正经，比画本子还有趣的多，每次公主一回信，驸马就能回上十几封。
她现在的心情就如发个炸弹把作者炸出来加更一样。
“公主说一句吧，驸马都等急了。”
“……”我看是你等急了。
“公主~”边玉撒娇，公主跳脚。
“闭嘴！”邓挽鹿睨她一眼，“还不执笔。”
边玉眼睛一亮，赶紧拿笔蘸墨。
“回：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边玉皱眉噘嘴：“公主，此言不吉利，换一句。”
“小事招魂，大事挖坟。”
“还是不吉利，公主再换一句。”
“再来扰我，我爬出墓门。”
“……”边玉嘴唇翕动：“公主，再……”
“你在叨叨本殿就把你嫁给桑州。”
“公主不要！”边玉红着脸拒绝。
邓挽鹿点点几案：“那还不快写？三句话一句不少的写。”
在邓挽鹿的威逼下，边玉把三句话完完整整的写了上去。
*
北疆边境，尹凡君带着几个小兵扎营休息。天气太冷，他们架起一个火堆围在一起喝酒谈天。
整个过程中，尹凡君只一个话题，那就是她媳妇儿有多好多爱他经常给自己写信啥的。
几人跟着尹凡君混了半年也混熟了，说话很是随意，当即起哄道：想让小的信，驸马就要拿出证据。
“想得美！”尹凡君白他们一眼，“我媳妇儿的信岂是你们能看的？”
眼睛扫到走过来的小兵，朝他喊道：“小李子，你手里拎的什么？”
“逮到一只信鹰，今晚可以加餐了。”
小李子把那只鹰扔到尹凡君面前，让他看看自己的战利品。
当看到那鹰脚上套着的熟悉的环，尹凡君心神剧震。
迫不及待地拔掉信筒塞子，没找到信。
“信呢？”
“我兜里呢。”小李子把一团揉的枯燥燥的纸递给尹凡君。
“你看了？”尹凡君眸子黑洞洞的，在夜色里有些吓人。
“看了啊。”小李子没注意到尹凡君的不对劲，兴冲冲的跟其他兄弟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妙人写的信，把我乐半天。”
“写的什么？”众人问。
“本人已死，有事烧纸。小事招魂，大事挖坟。再来扰我，我爬出墓门。”
尹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