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上沁满了血迹，赵捕头提到他们的死法时用了‘惨烈’一词，所以盖在白布下的尸首有多不堪，可以想像得到。
大家进了营帐后，便停了下来。
赵捕头知道大家担心什么，便道：“应该不会传染，与受害者同屋的好几个人都没事，另外给他们送饭菜，照顾他们的邑宁士兵也没人发病。”
江雪珂别看小姑娘，认起真来的时候沉稳老练，扫了尸首几眼之后问。
“第一个受害者是哪一具？何时发的病？”
赵捕头指着最左边那一具，“半个月前，他们刚到这里的当晚就发病了。”
“有何症状？”江雪珂托着精致的下巴，一脸沉思。
赵捕头可是见识过珂丫头的破案能力的，便把先前调查到的结果一一说了。
“发热，喉咙痛。”
“第二天身上就出现了溃烂，之后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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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现溃烂到死亡，只用了短短四五天。”
“其它死者的症状也一模一样，都是接二连三地发病。”
大家越听面色越是难看，还从未听说过这样的病，就是再恐怖的时疫，也不可能死得这么快，这么惨啊。
白墨宸接话，“这么说，所有受害者全是昌宁城来的异族子弟？”
“是的。”赵捕头点头。
江雪珂耸了耸肩，“这么有针对性，要说不是人为鬼都不信。”边说边从包袱里掏出手套和一次性防护服，带面罩的那种。
“爹，你穿上，一会儿方便验尸。”
“好。”江河也没多想，戴上手套，穿上防护服。
江雪珂则一脸担心地把白墨宸拦了下来。
“阿宸，你别过去，这种场面你见得少，小心里夜里做噩梦。”
“小雪放心，我不会有事的。”白墨宸轻轻揉了揉江雪珂的小脑袋瓜子。
他可是掌管三司衙门的宸王啊，虽然这些年一直不大管事，但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挑些悬案来查，他验的尸恐怕不比这丫头少。
至于破案，可以说只要他愿意，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
这也是江年尧指定让他来的原因，相较于江雪珂这个小丫头，江年尧更为信任宸王。
但江雪珂不知道白墨宸的身份，担心得不得了，摸了摸白墨宸精致落拓的下巴，哄小孩子一样。
“那阿宸离远些，闭上一只眼睛，这样就不会看得那么真切，省得吓到。”
“好的。”白墨宸柔声应着，心头被浓浓的幸福感填满。
自家女人这样关心他，让他感到无比温暖。
很快，几人来到了尸首旁边，赵捕头提醒。
“大家离远一点。”说完他拿起一根棍子，挑开其中一具尸首的尸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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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布揭开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满脸骇然。
难怪，难怪尸首会发出那么浓烈的腥臭味，原来尸布下死者皮肉皆已腐烂，血水脓水流得到处都是，巴嗒巴嗒滴在地上，把黄泥土都染成了血红色。
“这人死了几天了？”江河是老仵作了，倒还算淡定。
“昨晚刚咽的气。”赵捕头回答。
这话几乎令在场所有人腾起一股寒意。
昨晚刚死？那他死的时候岂不就已经是这副惨状了？皮肉尽腐人却还活着，硬生生就是痛死的。
这，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磨难？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那名副将和小张小扬早已经承受不住，出去吐去了，后来赵捕头也捂着胸口离开。
江雪珂和江河认真地干着手里头的活，倒没留意到白墨宸一直不远不近地观察着他们解剖。
把六具尸首全都解剖完后，父女俩脱下手套口罩和一次性防护服，之后又洗了澡换了衣裳，这才找了个处地方坐下来，开始交流。
“没有中毒，五脏六腑皆完好无损，硬生生是皮肉腐烂而亡的。”江河眼底里，满是怜悯和不忍。
江雪珂点头，“的确是这样。”
这些话的意思，就是人一点毛病都没有，还活生生的，可是皮肉却腐烂掉了，最终因此而死。
这种死法简直太可怕了，无异于千刀万剐！
“会不会是被人下了蛊？”赵捕头心有余悸道，“只有蛊虫才能把人吃成这样。”
平阳郡靠近南岐国，赵捕头可没少听说南岐蛊师的可怕，懂放各种蛊，杀人于无形。
“蛊也是虫吧？我并未在他们身上发现任何虫子。”江雪珂肯定地道。
她拿放大镜看过，甚至留了些样本带进随身空间，在空间里面用先进的仪器也检测过，这些受害者身上没有任何寄生虫。
白墨宸俊脸微凝，眉头轻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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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和江雪珂解剖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观看，可以确定死者没病，没中毒，没中蛊，纯粹是死于皮肉溃烂。
这种死法，前所未见！
且死者从发现第一处溃烂到最终全身腐烂而亡，不过短短四五天，若是人为，又是如何做到的？
而做下如此残忍之事的人，又会是谁？
满肚子充满疑惑的，不止白墨宸，还有江雪珂。
江雪珂眉头揪成一团，脑子里一团乱麻。
人体是有免疫力的，是有自愈能力的，一个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大面积地皮肉腐烂。
所以在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是得从那些异族人下手。”江雪珂道，“看看他们当中有没有人身体出了问题的。”
于是一行人前往幸存的那四名异族人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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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就看到营帐外头上百人看守，赵捕头道：“他们吃的饭菜和水都有人试毒，朱大将军也在尽力保护他们了。”
白墨宸却微微勾唇，在一切真相未查明前，整个军营里的人都有嫌疑，包括朱大将军。
营帐里，四名异族男子正披头散发，满脸惶恐地瑟缩在床头。
江雪珂打量着他们，见他们十八九岁，体格高大，健壮如牛，完全不像会生病的样子。
白墨宸上前用异族话跟他们交流。
“我们是打昌宁城来的，特意过来调查你们族人的死因的。”
说着牵住江雪珂的手，“你们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我家夫人是中原神医，一定可以救你们的。”
江雪珂也没听懂白墨宸在说什么，一直默默地观察着这四个人，见其中一个神情略显萎靡，且不停地吞咽口水，似乎身子有些不适。
难不成这个人已经染上那种怪病了？若是的话，岂不正好可以研究病情？
江雪珂正猜测，听到副将在外头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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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将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