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们眼里的不是人。
而是行走的，挂上价码的“100”积分。
“祁斯明，你给我闭嘴。”
桑祚司脸色铁青，嘲讽道：“你一个只过了三局游戏副本的新人，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信不信老子杀了你，亲手教教你什么叫尊重前辈？！”
祁斯明不屑争辩，低头继续擦拭眼镜。
“哎，那个走来的人，是不是第十个玩家？”刚刚擦完眼泪的女玩家一抬头，正好看见向这边走来的权珩。
桑祚司一抬头，目光稍稍一顿，紧接着变得晦暗、不怀好意。
惊艳又肆意地上下打量着走来的人——
穿着简单的薄款白毛衣，微松的黑色长裤。
腰细腿长，皮肤冷白如瓷，有些单薄，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骨相轮廓流畅漂亮，连鼻梁的弧度都生得恰到好处。半长的黑发微微潮湿，发尾扫在白皙修长的脖颈。
尤其是那双眼眸，黑润剔透，近乎含着泪意，无辜干净得纯粹。
像是不谙世事的婴孩般易碎，惹人怜惜。
体弱，漂亮，看起来还很容易弄哭……
桑祚司心里猫抓似的痒痒，贪婪地看着这个手无寸铁的新人玩家。
祁斯明缓缓戴上眼镜，不在意地扫了一眼走来的权珩，稍微一顿，又有些疑惑地看了回去，目光落在她的腿上。
长得好看是好看，就是走的慢，感觉和这双腿还不怎么熟。
跟刚认识似的。
……
确实和自己的双腿不怎么熟的权珩一脸淡定，慢步向沙发那走。
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走出社死，又六亲不认的步伐。
她常年坐在轮椅上，腿部很怕冷，又不能绷得太紧伤到本就疼痛的肌肉，早秋也会在宽裤子里再套件薄裤。
再脱掉外套后，已经没有痕迹。
而且现在的装扮，对正常人来说看着更合群。
……
“抱歉，刚刚一直找不到大家。”权珩道，“来晚了。”
站在沙发边的男玩家不怎么客气地呛道：“你知道你……”
“闭嘴，”桑祚司微微提高声音把这人的声音呛了回去，不耐烦地，“我一个老玩家都没说什么，你个新人开口说个屁。”
说完看向权珩，眉上的伤疤都因为展开的眉眼晃动，放轻了声音：“没事，还没开始，你坐我旁边吧。”
这两句话，是告诉权珩这群人里他最有资历，也最厉害。
刚刚走过来的时候就这边的视线最炽热，再看这眼神，应该就是姓桑的老玩家。
盗贼可杀玩家的话，那老玩家应该值更多积分吧？
权珩微笑看他：“好啊。”
这话一出，祁斯明抬头看了她一眼，稍蹙起了眉。
但权珩还没走过去，大厅的灯光微微晃了一瞬。
冰冷无机质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
【所有玩家已就位，现在，游戏正式开始。】
于此同时，祁斯明和桑祚司身上都发出“叮”的提示声。
——来自腕上的手环。
……
权珩下意识扫了眼，见桑祚司兴致勃勃地把亮起的白光滑向右边，手环上亮起[开启频道直播]的字样，然后消失。
祁斯明不耐地翘着二郎腿，划向左边，白光直接黯淡下去。
这是，不开直播？
而此时，涌入直播间频道的“观众”们——
[哈哈哈，让我看看是谁迫不及待地来看十八禁，啊不是，是人类构造分析直播？！]
[我靠，这一片都是新人吧，桑祚司可真够e的，居然拿积分进来跟这群新玩家抢生存额。在这新人副本里刷咱们的珠宝，呸！不想给他！]
[都搞错重点了吧，咱们是来看暴力直播的，人类自相残杀才好看，你们猜今天谁成有色底料啊？]
[咦？那是之前新人榜第一的祁斯明吧，这两个人怎么碰在一起了？]
[我靠！他是不是把直播频道又给关了！不行，我要去通知我的小姐妹来看。]
……
大厅里，微微暗下的灯光里，众人在不知何处的传来的敲击声里四处观望。
门把转动的声音，权珩看着正对的办公室打开了门。
头发苍白身形佝偻的老人柱着拐杖一步步走出来，肤色透着肿胀的紫色。
停步在众玩家面前，抬起头，凝视众人的眼里没有瞳仁，尽是眼白。
众人呼吸一窒。
“欢迎大家来到第五大厦，我是本次珠宝展览的负责人。”
老人张开嘴，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传出。
众玩家纷纷掩鼻，受不住的直接干呕。
权珩抵住鼻沿，心说这活像是加了臭豆腐，隔夜又放在43度高温下暴晒过的鲱鱼螺蛳粉。
“本次珠宝展压轴的怪物珠宝由鲁格船长授权提供，属于深海月亮女妖的传家宝——月亮泪！珠宝展将于明晚八点正式开始。”
活力欢快的声音与干瘪的死鱼皮囊完全不符，负责人根本没动嘴，好像在播放一段录制好的介绍词。
“侦探先生、保安先生、质检员先生……还有其他优秀的人才，我请你们来是因为有一伙恶贼盯上了我们的怪物珠宝！”
那声音愤慨道：“昨天晚上那伙强盗闯进第五大厦，杀死了我们不幸的安保人员！不过因为发现及时，强盗们藏起了月亮泪后暂时撤退，但如今，我们搜遍了大厦也找不到月亮泪在哪里！”
藏起来了？
众人神色各异。
“哦，上帝！他们甚至还收买了你们其中的一个人，让他在明晚做邪恶的内应！”
声音那么激动，老人砰砰砰敲击着拐杖，拐杖尖部一个个指过玩家，愤怒至极。
内应？！
闻言，所有玩家脸色大变，有不少人把目光聚到出来较晚的权珩身上。
权珩指尖推在佛珠，微微蹙眉。
“那个男人！”老人表情狰狞，声音歇斯底里，“那个当内应的男人一定会被上帝惩罚的！”
男人？
一瞬间，聚集如尖刺的目光齐刷刷地收回。
权珩：“…………”
“我需要你们在明天晚上八点展览会正式开始前，杀死那个内应，找到真正的怪物珠宝。并且保证珠宝展的顺利进行！”
老人义愤填膺：“把这群臭名昭著，让地下王国全体公民都厌恶的抢劫团伙统统杀死！！除掉这一大祸害！！”
【叮！全体玩家注意，主线任务已发布。】
冰冷机械音回荡。
【请玩家努力完成任务获得积分，提高榜单排名，成功存活。】
……
“好了，大家赶来都累了。”
老人才不管玩家的心态，冷漠道：“让我的秘书带你们去各自的房间休息，我们明早见。”
身后的办公室再次打开，标准微笑的秘书走来，领着所有玩家去休息区。
权珩跟在人群里，忽然不动声色地偏眸，确认了只响在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叮！盗贼请注意，您的主线任务是配合内应破坏珠宝展览，伺机偷走真正的月亮泪。】
【请玩家努力获得积分、提高排名，成功存活。】
权珩拨了下佛珠，垂眸掩去眼底晦暗。